就站在...

    彷彿走上前，一伸手就能觸碰的地方。

    她身著和回憶中相同的一襲綠衣，連右手緊握玉笛上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

    她望著自己時，眸中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

    魔尊狠狠摔在地上，緊接著，天已然迅速大亮，他握著流血的左肩跌在沙漠之中，周圍傳來一片驚呼。

    強光忽至，眾人皆是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卻是為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剛纔的天黑不過持續了短短兒十秒，然而眼前的場景，卻是發生了翻天地覆的改變!

    眾人皆為此時的場景震驚！

    婠婠晚晚訝異地揚起眉。

    雪飛霜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叫出聲，“魔尊！”那被奉為六界第一、向來立於不敗之地的白衣少年，此時卻倒在地上。

    他的左肩彷彿被什麼東西擊穿，白皙的肌膚之上綻開一個巨大的血洞。胸口處裂成片片布條的白衣混著刺目的鮮血和碎肉凌亂地活在他的傷口之上。

    魔尊的兩道劍眉緊緊蹙著，鮮血從蒼白的嘴角流下，用力按住左肩的傷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莫決急忙跑上前，一把扶住魔尊，“你怎麼...？！”

    凌蕭也是衝上前，搭住魔尊的肩，回頭看了無憂一眼，褐色的眸子中滿是驚異。

    眾人看到凌蕭的視線，彷彿這才明白過來。讓魔尊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指揮紅隊打赤血蟒蛇、又與魔尊纏鬥了幾個回合的無憂！

    無憂強行回收組合絕技本就消耗巨大，此時強行使出浮屠天下，臉色已然蒼白，從空中摔落。

    一旁的雲蕭幾乎在無憂落下的那一刻便飛身上前，一把接住她。

    見此，夜羽踏出去的腳步猛然一頓！

    無憂跌進雲蕭懷中，腳剛踏上地面，卻是神情恍惚，身子猛地向前跌。他一把抓住無憂的手製止她下落的趨勢，看清她的臉卻是猛地一怔，“...怎麼了?”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無憂不明所以，剛想回答“我沒事”，抬起手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有一點冰涼落在她的手上。

    這是...水？

    哪裏來的水?

    雲蕭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無憂，緩緩開口：“為什麼……要哭?！”

    我哭了?!

    無憂訝然抬頭，眼前模糊的視野重新聚焦了一瞬，她纔看清四周的一切。

    各色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有驚歎的，有唏噓的，譬如紫砂說的：“無憂這是哭了.....”

    有莫測的，有不明情緒的.....譬如姬如月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

    有停步不前的，譬如站在遠處的夜羽，定定地望著遠處低頭拭淚的綠衣少女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之感，是從什麼時候起，我連你為什麼流淚，都已經不明白了?

    容月擔憂地望著夜羽，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夜羽哥哥！”

    還有……

    魔尊墨發凌亂地散落在肩上，擦去嘴角的鮮血卻是抬了眸，遠遠的，向無憂看來。他眼中落了夕陽的微光，斑駁如澄澈琉璃，清透如碧波雕雪，乾淨得彷彿從未沽染世間任何塵埃。

    無憂目光有些無措，不、不是這樣的眼神....

    剛纔天黑的剎那，當浮屠天下的綠光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擊中白衣少年之前。他望著自己的，不是這樣的眼神，而是……

    而是彷彿沉睡千年的人重新甦醒，積壓了千萬年的情感突然爆發而出，又在瞬間被強制收攏而回。最後剩下的，是如無淵深海般沉重灰暗的、似乎任何人都無法重負的....思念和悲傷。

    而無憂在那一瞬間，感受到無可遏制的心痛。明明是從未見過的眼神，為什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熟悉得好像，好像你曾已經那樣，注視我很久了。

    浮屠天下擊中的那一剎那，飛濺的血液從他身上噴涌而出，她看著他緩緩地、緩緩地倒下去。而似乎有什麼，隨著他的倒下，從他身體中流出，化作細小的光點，再次四散在空氣之中。

    大腦在這一瞬間傳來撕裂般的痛感，眼前出現道道數不盡的記憶碎片，喜悅的，悲傷的，心痛的，絕望的，甜蜜的……

    這些畫面再次在她眼前流淌而過，她這時才恍然發覺，其中的一些畫面，她竟是見過的。

    滂沱大雨中的姻緣廟、殘陽如血的桃木村、還有沒人錦娘胸前的長劍。

    無憂猛地一怔，這些不都是阿瑾的回憶嗎？！但為什麼

    這段回憶裡.....有我?!

    無憂緊緊盯著畫面中的綠衣少女。

    落日的餘暉在她背後灑下，長空裡萬點的楓葉從枝頭紛紛飄落。那少女在簌簌而下的紅楓中轉了頭來，忽地一笑。

    我想起來了!這是剛坐上靈界神女寶座之位時候的我!可那個時候.....明明只有我一個人啊?!

    這到底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會反覆看見阿瑾的回憶?

    為什麼他的回憶裡會出現我?

    又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