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微亮的時候沐伶瀟就已經起來了。

    他出了屋子走到院子的時候，發現秦瑤已經起來了。

    “娘，您怎麼起的這麼早？”

    他走上前，與秦瑤並肩站著。

    秦瑤大早上起來，倒是也沒做什麼，只是在樹底下站了會兒。

    她回頭看了眼沐伶瀟，“瀟兒，昨兒去南宮府，可是見到了南宮的母親？”

    聽到秦瑤這麼問，沐伶瀟便明白。

    自己昨日想的沒有錯。

    秦瑤的確是一早就知道南宮玄的身份了。

    “見著了，老南宮夫人還讓我給您帶聲好。”

    其實張婉洛倒是跟沐伶瀟說過，讓他喊一聲婉姨也是可以的。

    可沐伶瀟想了好一會兒，卻還是喊的老南宮夫人。

    這和南宮玄喊自家娘瑤姨可不是一回事。

    自己只是個書生，自家娘現在也不過是個普通婦人。

    南宮玄稱呼瑤姨，也算是給了面子了其實。

    但張婉洛卻不是。

    南宮玄是鎮南將軍，而張婉洛現在是老南宮夫人，老將軍的夫人。

    南宮月當年直到去世也還是將軍。

    一個是罪臣的家眷，一個是過世將軍的家眷，自然是不一樣的。

    對於沐伶瀟依舊沒有改變的稱呼，張婉洛也沒有強求。

    畢竟，這種事情，就算強求了，也未必有什麼好結果。

    秦瑤看向沐伶瀟，輕輕笑了笑道，“知道了。婉洛一向注重這些有的沒的。”

    說的時候，她還搖了搖頭，就好像是有些無奈的樣子。

    看得出，秦瑤原本與張婉洛的關係着實是不錯的。

    沐伶瀟想了好一會兒纔對自家母親開口，“娘，我能問您件事兒麼？”

    秦瑤心中瞭然，卻也只是點頭。

    她大概能猜到沐伶瀟究竟想要問自己什麼。

    沐伶瀟舔了舔唇，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言語纔開口道，“娘先前未曾告訴我這些，是擔心我找南宮玄幫我麼？”

    沐伶瀟只說了一句“幫我”，沒有說是幫什麼。

    但即使是這樣，秦瑤也能明白沐伶瀟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秦瑤嘆了口氣，先是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另一方面……”她頓了頓，卻是看著沐伶瀟笑了，“你們兩個小傢伙這麼費力的隱著藏著，生怕我知道。”

    話只說到這裏。

    但沐伶瀟卻是已經領悟了自家母親接下來的話的意思了。

    自家母親的話就是在告訴自己，他們這麼費力，她便順著他們的意唄。

    這……

    沐伶瀟有一絲尷尬，卻也只是嘿嘿笑了兩聲。

    如今知道秦瑤早就識破南宮玄的身份之後再去回想先前他們的隱瞞，真是蠢斃了。

    沐伶瀟撓了撓頭，也是無奈，最終便說了句，“我去給娘煮些粥！”

    這一句話之後，便直接朝著東廚走去了。

    秦瑤盯著沐伶瀟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這孩子，還禁不起說笑了。

    只是，秦瑤的笑容是很短暫的，她很快便又轉了身子，面朝著那棵樹，看著樹幹出神。

    沐伶瀟一邊煮粥，一邊也是往秦瑤的方向看了去的。

    看到秦瑤這副樣子，他也是微微有些愣神。

    秦瑤一直沒說，便當他不知道。

    其實，他沐伶瀟一直都是明白的。

    自家院子裡的這棵樹，與原來宰相府主院裏的一棵樹是一樣的品種。

    母親每次站在樹下看著書發呆的時候，多半都是在想著父親的。

    想到這，沐伶瀟也只能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繼續煮粥。

    這世上，永遠有些事情，知道是怎麼回事，知道說什麼話好，但你不會去說。

    因為，這些話就算說出來，也只是於事無補，甚至會觸動更多的回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