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陽。”

    看著面前的男子緊盯著自己，對視了會兒還沒有開口的跡象，佛宜枝便先開口了。

    這一聲輕喚，如三月的清風般滑過黎之陽的耳畔。又似悶雷在他心中炸開，醞釀出一場悱惻的小雨來。他一直是個糙漢，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情緒愁結，像眼下這般心情複雜的時刻，極少。

    “看福祿獸的表現，我就知道肯定還有戲。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佛宜枝笑得開懷，“說起來我們也不算太熟，卻莫名覺得，若我真的身死，你倒真心會為我難過。”

    黎之陽深呼了口氣，“這幾日更多的是覺得可惜。天地萬品花木，毓秀者眾。如你這般得天獨厚的，卻是寥寥。萬年也難找一個呢。你說，就此沒了，是不是可惜？”

    佛宜枝不知該如何接這話，只是笑著。

    “潛夜上神可是迴天界了？”

    黎之陽抬頭望了眼陰沉沉的天幕。

    “正是。”

    佛宜枝隨黎之陽抬頭望天，卻驚覺這外頭竟與桃山內大不相同。漫天烏雲，像有厚雨將落。

    “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有些茫然的問道。

    “你適合當個將軍，只管衝鋒陷陣，不管後事。”黎之陽似笑似嘆，“猼訑滅族，何羅越獄，雷靈莫於川看守失責，這些樁樁件件，可都不是小事。總要有人來收尾。”

    “哦。”

    佛宜枝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像不幹自己什麼事一般，十分輕鬆的問道，“要進去坐坐喝杯茶嗎？潛夜應該不會介意。”女主人般的語氣。

    黎之陽搖搖頭，“我就不進去了，倒是你，好好在裡面躲著吧。這結界很是玄妙，怕是除了潛夜上神之外無人能開啟。在潛夜上神將事情解決之前，你不要四處亂跑。”

    “啊？什麼事？”

    佛宜枝瞪大眼睛。

    “莫於川看守失責是一回事，你將猼訑所在洩露又是另一回事了。”

    “什麼？？？我什麼時候洩露了？我只是想偷偷摸摸進去，拿一塊皮毛再偷偷摸摸出來，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是我••••••你忘了，是我將你在基山的訊息告訴何羅的。”

    “黎之陽！”

    佛宜枝抬手就要打過去。

    “冷靜！冷靜••••••”

    黎之陽將她的手擋開，邊護著臉邊往後退，“當時一時口快，沒想到這其中的牽連。如今天帝追責，要將當日不該在基山出現的人通通鎖了去追責，你我皆在名單之列。眾人都不知我這一層，反正有潛夜上神護著你，你就替我擔了吧？我去天界，就說是看有異象，進去探查的。有我師尊的蔭庇，想來天帝也不會為難我。”

    佛宜枝越聽越氣，心裏還有些害怕，腦子一團亂，“我不管，是巫崇序告訴我猼訑所在的，我若被追責，第一個便要拖他下水！還有何羅！”

    黎之陽苦笑，“巫崇序早就被扣去了，至於何羅一族，天帝盛怒，族長當場便被天雷燒死。其餘人等，說是等人齊了發落呢。潛夜上神總會護你，你就先在這兒躲著。”

    佛宜枝皺著眉頭，走過來，走過去，“黎之陽，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潛夜走時，好像跟我說我想去哪兒便去，等他來尋我這樣的話。”

    黎之陽舒了口氣，“那你更不用怕了。”

    “不行，還是怕，你去哪兒？我想暫時和你待在一起。”

    佛宜枝一把拽住黎之陽的袖子。

    她也拽過潛夜的袖子，可完全不是現在這樣的力道。

    黎之陽想拒絕的，可袖子完全扯不回來。

    況且，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倒是比平時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