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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講道經,吃龍肉

    “吃?”

    平安兩眼一捉瞎,自己年富力強,胃口本就不差,身負術法後更是頓頓肉食不斷,難道在此之上還要加餐?

    凌道扇見這傻小子愣怔了,問道:“老夫問你,你可知練氣士與習武之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平安點頭,答道:“弟子略知一二,練氣者練的是混元之氣,習武之人練的乃是經脈之氣。”

    凌道扇頷首,道:“這種說法也對,但並不完全正確。”說著坐下身來。

    平安知他要點撥自己,也跟著盤膝坐下,恭聽教誨。

    凌道扇徐徐道:“所謂氣者,即萬物之根也。不論混元之氣還是經脈之氣,都是氣。日月為氣所化,草木為氣所化,飛禽走獸亦為氣所化,區別只在質與量不同,形與變不同。你口中的混元之氣,即為先天之氣,乃是象之本,精粹,凝練;而經脈之氣,則多含雜質,需反覆錘鍊,天長日久,乃成先天之氣。”

    頓一頓,又道:“精華自然是好,但糟粕亦有糟粕的妙用。”

    說著伸指在地上畫下一豎一圓,說道:“以人作喻,這圓乃是一個重愈十鈞的胖子,可謂糟粕滿腹了吧,這一豎便是尋常人,若是二人赤手相搏,你以為誰人勝出?”

    這個比喻蠻形象的,平安笑笑,說道:“應當是這胖子勝麵大些。”

    凌道扇頷首微笑,然後在把一豎化作方條,又道:“但是這人知恥而後勇,習得一生好武藝,變作了現在的模樣,二人再鬥,你以為誰能勝出?”

    平安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會武藝者勝出。”

    凌道扇指地說道:“我們修道之人,便是習武前的尋常人,而武者便是這胖子。”

    平安這才明白,為何師傅說武者初時要比修士強的原因,於是再問道:“師伯,若是這胖子也知恥而後勇,練出一身好筋肉,又當如何?”

    凌道扇撫掌笑道:“這個問題問的好,氣雖殊途同歸,但糟粕就是糟粕,我們練氣士從修道之初便忌口,養心,定神,儘可能的避免攝取雜質,但武者不同,習武之初便需要大量的後天之氣滋補,雖然部分後天之氣經過五臟的錘鍊,可以淬鍊為先天之精,但相應的,雜質亦會愈積多,最終在氣血衰竭後一舉迸發。”

    說著似追憶般搖首嗟嘆道:“老夫曾認識一位武之強者,可謂萬人敵也,飲啖兼人不在話下,一身筋骨刀劈不入,槍扎不損,看似威猛,殊不知濁氣早已積淤經脈,深植骨髓,只待年老氣衰或外氣內侵時,便會猝然殞命,後十年,果真暴斃而亡,令人惋嘆不已...”

    平安明白了,這就是另類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武之人的一時風光,往往是用禍根深種換來的,待到欲拔除禍患時,早已垂垂蒼暮,難有作為。

    但相應的,修道之人的風光則是由數十年的歲月熬練的,姜尚八十出山,張天師百歲之齡立派,就連自家祖師亦是年過六旬才著世,二者談不上孰優孰劣,只能說千人千種苦,各有各難處...

    忽的想到上清派,似乎他們的術法與習武之人頗為相似,平安不禁疑道:“對了師伯,上清派的功法似乎與武者雷同,可上清派的前輩並沒有氣息濁亂之相,華陽真人更為一代宗師,這是何故?”

    凌道扇解釋道:“上清派的功法看似武者,其實還是練氣士的手段,因為他們修習的同樣是先天之氣,只不過不以符法顯化,而是以自身為天地,凝練胸中五氣,五氣未能朝元時,或以經脈收放,或以三萬八千毛孔進出;待三華聚頂,五氣歸元時,即築成自身之天地。”

    說完又補充道:“吸收天地靈氣,用以壯大自身,世間門派大都以此為法,只不過各派用法不同,精妙之處亦大相徑庭。”

    平安頷首,原來如此...

    大致瞭解後,這才問道:“師伯既然說忌口,為何又叫弟子‘吃’呢?”

    凌道扇淡淡一笑,回道:“氣有良莠,吃跟吃自然也要區別對待。先前神遊之際你也見過了,五氣之精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吸納的,就算身處洞天福地,若是修為不到家,呼吸吐納之時亦會連同糟粕一同納入自身。而且,若想引動天地之氣,僅憑後天之氣是萬萬不成的,一定要以先天之氣為引方可,但自身先天之氣何等寶貴,吸納留存尚且不濟,哪敢揮霍?

    所以你必須要以海量的後天之氣,蓄養先天之精,以先天之精凝鍊先天之氣,再以先天之氣御天之五氣,懂了嗎?”

    平安聽得雲裡霧裏,好不容易纔梳理順暢,點點頭,說道:“師伯之意,弟子大致理解,那弟子該從哪方面的膳食著手?”

    凌道扇笑道:“簡單,無根之水,無慾之精。”

    平安愕然,無根之水他懂,這無慾之精是什麼東西?

    凌道扇一早就料到他肯定不懂,一撮牙花子,笑道:“這無慾之精嘛,顧名思義,即為天生地養之精華,諸如瑤草奇花,異果仙實,石髓玉漿等等...”

    此言一落,平安登時斗大如鬥,聽師伯之意,自己從今往後要改行食素了,而且還盡是些花花草草,且不說味道,這與牛馬何異...

    果不其然,凌道扇笑眯眯地補充道:“肉食雖說精氣龐沛,但雜質甚多,以你的修為還不能剔除,所以從今往後不可再食,但珍禽異獸例外,如乖徒兒座下那頭異獸蠱雕,一身血肉精華無比精純,若是你有膽量,亦可補來食用。”

    平安汗顏,他哪有這等潑天大膽,就算有,蠱雕振翅一飛,直入雲霄,他也夠不著不是?再說,珍禽異獸往往都實力強悍,以自身這不高不低的修為,能不能打得過還兩說。比如江陵那九頭孽龍,即使鎮壓數百年,實力僅存二三,但張天師這等世間有數的強者,都不得不與之同歸於盡,若是全勝時期的孽龍,恐怕只需吹口氣,自己就魂歸九天了...

    想到孽龍,平安目中不禁光芒大盛,孽龍已死,屍骸亦沉沒江底,但不知被魚蝦啃光了沒,若是沒有,以師伯的修為,不知能不能潛入江底撈幾塊龍肉上來嚐嚐,不過隨後立刻拋卻了這個念頭,就算沒被魚蝦啃光,都過了這麼久了,屍骸也早就腐爛發臭了,哪能撈起來下鍋...

    凌道扇見平安神色飄忽,一巴掌拍上腦門,怒道:“臭小子,老夫講經說法,口都幹了,你卻忘乎神遊,是不是要叫老夫給你鬆鬆骨才能定神!”

    平安趕忙回神,一臉畏怯道:“師伯息怒,弟子忽然想到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凌道扇怒氣上涌,大袖一揮,哼哧哼哧道:“有屁就放!若是臭不可聞,老夫定要你好瞧!”

    平安徐徐將孽龍一事告之。

    凌道扇越聽瞳光越聽綻亮,平安剛一說道完,霍然起身,來回踱步,又驚又喜道:“昔年孽龍之禍,老夫亦有所耳聞,想不到如今又是被天師道的人搶了先!”

    平安看他徘徊不定,又驚喜參半的模樣,好奇道:“師伯為何如此欣喜,難道師伯亦有除禍之念?”

    凌道扇回身,翻了平安一個白眼,笑罵道:“笨,我們修道之人,雖說除魔衛道是本分,但光逞一時之勇又有何意?至多不過身心舒爽,再落個好名聲,不過雲煙耳。”

    話雖糙,但理不糙,只不過這般高人嘴裏吐出,總覺得有失身份...

    礙於是自家長輩,平安沒有爭辯,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師伯之意是?”

    凌道扇捻著鬍鬚,砸吧著唇舌,笑道:“當然是宰了吃啊!你想吶,那麼強悍的靈獸,不對,應當是仙獸,神獸,且不說那那龍元,單單血肉中所蘊藏的靈氣就無比龐大,人若食之,受益無窮啊!還有那龍皮,龍筋,龍骨,都是好東西,用之打造出的法寶,必為曠世奇珍!”

    平安大喜,師伯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啊,於是立刻把自己也想吃龍肉的邪惡念頭飛速道出。

    凌道扇“哈哈”大笑,道:“傻瓜,那孽龍乃是天地奇物,生前被鎮壓數百年都死不了,死後餘威尚存,那些小魚小蝦豈敢近之,你放心,那屍骸必定還沒於江底,且絲毫不損。”

    說著搓起雙手,垂涎欲滴道:“可憐張天師也身為一代高人,卻養了一大堆的酒囊飯袋,連孽龍的屍骨都不打撈就先忙著爭權奪位了,白白便宜了我天一道。”

    平安輕咳兩聲,示意尊長正容。

    不說天師道中其他人如何,趙大叔可是救過自己命的,待阮玉更可比親生骨肉,還有張天師,滅龍幾乎是憑他一己之力完成的,但好處卻是叫自己等人憑白得之,於情於理是不是也該分潤一點出去,於是小聲道:“師伯,那咱們打撈起孽龍屍骸,是不是也該...”

    凌道扇人老成精,哪會不懂,揮手說道:“那就要看老夫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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