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當萬鍾良的家屬組織了8輛車，徑直駛到危水鄉部門，從車上跳下來80餘人，浩浩蕩蕩直入鄉委辦公室。

    這群人，正是死者萬鍾良的家屬召號來的親朋戚友。

    “萬鍾良是在你們危水沉香湖死的，你們總要給個說法，給些補償！”萬鍾良組織的親屬團，組織有序，目標明確。

    伍方舟支援危水派出所的工作去了，畢輝宇、秦智民，不得不在傾聽中，更加專注，更加快速記錄——

    賀桃芳置身於縱橫交錯、人來車往的夜幕之下，高樓大廈頂端四射的光芒衝破了雲霄，這裏一片綠光，那裏又像有一片雲彩在舞動，在她面前堆成一堆光帶交錯的銀海，亮晃晃的，讓她都睜不開眼睛。

    “曉池，孩子啊，你在哪裏?”心有萬種擔憂，口卻無語。賀桃芳想要在開閘洩洪般洶涌的人流中，打撈出一個小小女孩的身影，談何容易？

    賀桃芳在車水馬龍、行色匆匆的人流中，焦慮地尋找著。喧囂的街道，流螢般容動的五色燈光，編織著夜景的絢麗，卻抹不去賀桃芳心中的灰暗色調。

    城市的夜景，仿如男男女女手上輕搖的酒杯。

    賀桃芳無心駐足，眼前變幻不停的色帶，在她眼中五光十色的流淌著。

    “桃芳，你的眼裏，是不是隻有女兒，不再有愛情？論你多有才華，多麼忙碌，難不成你比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汪愛才，比我這個私人老闆責任更大、更忙碌？他們明天都願意來我老家觀足球比賽，你為什麼要找藉口？電話也屢次不接，我真不懂你！”徐文浩的資訊，如水如光般摻和進賀桃芳隱隱作疼的心口，她想汪家才，徐文浩，都是聳立在她面前、令她仰望的高山，他們是這座城市裏的寵兒、精英，而她是非纏身，失語成啞巴，在這座城市裏像棄嬰飄搖不定，今日不知明日的行程，哪敢與他們相較而論？哪還敢接受李文浩的愛情？

    賀桃芳苦笑著，稍一思忖，回覆道：徐總抬舉我了，我只是碌碌如蟻的小人物，不敢與你們實業大家相比，你也不必懂我，從現在起，把我從你的聯絡名單中刪除，於你於我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她想，就她目前的現狀與處境，一定是這樣的，與其讓別人為難，還不如自己挑明態度。她目前還搞不定自己的人生，何以有資歷談愛情？

    賀桃芳尋找女兒的焦慮身影，在如水如錦又如帛的光影裡，像皮影戲裏的木偶，飄飄拂拂的顯得那麼不真切。

    “桃芳，絕情的話不要輕易出唇，我的情義，會透過汪愛才帶到你身邊。”徐文浩的簡訊回覆過來，“我之所以請這麼多大人物前來，就是想讓他們共同來見證我們的愛情，我對你是認真的、尊重的，你不要多想，早點歇息，等我好訊息！”

    這條簡訊，溫潤著桃芳的心，她握著手機，像緊緊抓住了一雙溫暖的手。但願，但願她的“失語”，能換來一段真愛真情的考驗。

    兩滴清淚，已沿著賀桃芳光潔的臉龐悄然滑下。她不知覺間，尋找到了離學校一里外的夜市攤。

    在學校一里餘外的一條茬街，擺滿食攤，三五元一份的麪條、水餃、八寶粥，烤攤，火鍋攤、麻辣燙、串串香，吸引著大量的低端消費人群。三兩兩的食客中，總能見到學生的身影。

    賀桃芳躋身其間，果然在家一火鍋店前，看到了曉池的身影，她抓著啤酒瓶，“咕嘟嘟”喝涼水般一灌一瓶。賀桃芳衝過去，奪下曉池手中的啤酒瓶子，曉池卻氣惱地尖叫著：“你又不是我媽，你管我幹嗎？”

    颼颼冷氣，噎得賀桃芳無法喘息。她像遭到寒流逆襲的禾苗，鮮綠的汁水瞬間被冰凍成殘敗的枯枝枯葉。

    曉池到底聽說了什麼？一個只有12歲的小女生，何致於用這樣兇狠、冷漠的目光盯著她？桃芳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向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