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這個月的工資，我一定打報告，另外給你加一百元的獎金，我會讓管財務的王警官，一分不多、一毫不少地照發給你，你就把心放寬！”許丁山安慰著他，想想蔡厚斌擔心的不是工資的問題，便轉移話題問道，“你手臂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轉移村民時，被一個精神患者咬了，我沒太在意。後來不是泡在水裏，就是將百姓家裏的重物抬到高處，難免時時磨擦碰撞，有時晚上值勤，又總是惹蚊蠅叮咬，便成這樣的了。”蔡厚斌如實彙報，“這算不得了什麼，許所，我害怕的是派出所不要我了——我是真的捨不得這裏，我在這裏過得非常充實、愉快，至少在這段時間，我沒有混跡於志向低下的狐朋狗友之間，也沒有被排斥在同光明、健康、高尚的心靈交往的一切機會之外，零距離地接近我所敬重的警察，就是跟一群思想獨特、活躍、博大的心靈交談，我是真的很感激這段時光。要是因我爸的案子，警營不能接受我這樣的人，硬要我離開這兒，我感到恐懼。”

    “你這傻小子，那你也不能拿小命開玩笑啊！”許丁山總感覺自己連日來，像個娘們，眼窩怎麼變得這麼淺，動不動就他孃的讓淚水要漫溢出來。

    正說著，蔡厚斌的電話響起，他一看是媽媽鍾少芹打來的，手機螢幕上還顯示有她的八個未接來電，於是回撥過去：“媽，你有什麼事情？”

    “小子！都下班的點了，媽不放心，打了你無數個電話沒接，我現在讓司機開車去看你，我帶了些營養品和錢……”

    “我又不是不會掙錢。”

    “你那點工資，還不夠你以前的一杯茶水錢。不是早就告訴你，讓你去公安局，就鍛鍊一段時期，長點見識嗎？你小子可別著迷！這樣，我十分鐘後到你們派出所門口，你跟你們所長打個招呼，出來一趟，陪我去漢口香格里拉吃餐飯。”

    蔡厚斌傾聽著，緊張四顧。許所專注開車，並沒有注意他，鬆了口氣：“說過了，我很忙，千萬別將你的車開來，這節骨眼上，炫耀給誰看呢？再說，現在正是抗洪期間，我不在奓湖派出所。”

    “臭小子，穿了一身警服就不得了，就教訓起媽來了？你爸是犯了點事，不過，那是他個人以前的事情，是歷史了，難道還不許他兒子吃飯？”鍾少芹在電話裡尖叫起來，“你不在奓湖，你在哪兒？難不成派出所讓你上了抗洪一線？天吶，你小子不要命啦？媽一定要來看看，快說說你的具體位置，我立即趕過來看看。”

    “媽，勸你趁早別來了。我在這兒幹得特別快樂，以前的揮霍浪費，無非是換來朋友們的吹捧。想想真虛偽！而我現在每破一個案子、救助一個人，受害人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是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的。”蔡厚斌發自內心地道，“我突然發覺老爸一年掙千萬、掙一個億又如何？只不過是一些數字的疊加，時刻提心吊膽地害怕別人算計，而我每天跟同事一起巡邏，檢視影片，在海量的比對中找出嫌疑人，在與同事們深更半夜討論案情，尤其是現在，我守在抗洪大堤，我覺得特別有價值。”

    “少唱高調！快說具體位置，我們立即趕過來，不要讓司機在高速上打轉轉，引發車禍。”鍾少芹果斷地道。

    蔡厚斌萬般無奈地道：“我受了點小傷，我們許所長正在陪我去濟和醫院的路上。”

    “你這傻小子，你負傷了？你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告訴媽？不是傷情重，你們是不會去濟和醫院的，天吶，天吶——”鍾少芹驚叫著，“你是一個學生伢，去派出所只是鍛鍊一下，怎麼能去抗洪一線呢？他們這是虐待少年，虐待輔警，你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們派出所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