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運生一聽，關上抽屜，拿著大哥大的右手順勢一推，大哥大在光滑的茶几上徑直滑到蔡石朋面前，他誠惶誠恐地雙手接住，木呆呆地望著史運生，欲言又止。

    “算你走運，沒有白來。你要識趣一點，快走吧，我昨天陪各位專家、財神爺打了一通宵的麻將，需要休息一下！”史運生剛打了個呵欠，坐在電腦前的文員立即站起來，拂開一片綠色藤條，露出一扇紅木門來，作出請的手勢。

    在辦公室的側面，史運生獨擁著近100平方米的休息室，裡面一色的紅木雕花傢俱，茶具，麻將機、八仙桌……都閃著奢麗的光澤。

    好傢伙，住的是水簾洞，一環套一環！蔡石朋跟在史運生背後，心裏嘀咕著，終於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史老闆行行好，能不能再打點現錢？不然工人們回家的盤纏都沒有。”

    史老闆打著呵欠，只回了一個字：“滾！”然後進入房內，緊閉房門。

    蔡石朋無奈，找了家典當行，將大哥大換了6000多元錢，購了3000多元的菸酒，找到另一個開發商王老闆。

    王老闆的辦公樓坐落在花團錦簇的開發區一隅，門口擺放著一對玉石雄獅，兩人多高，熠熠生輝，奇麗無比。蔡石朋聽人說為塑造這對獅子，王老闆請人從藍田運來純正的白玉石，請能工巧匠精雕細琢了一年多，花費高達上百萬，足夠蔡石朋建築隊一年的開銷。

    王老闆見到蔡石朋，如遇見多時未見的難兄難弟，明晃晃的光頭竄過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緊緊握住蔡石朋的，將他拉到沙發上坐下，熱情洋溢地道：“蔡工的組織能力是一流的，至於吃苦耐勞、踏實奉獻的好人品，更是沒得話說。希望接下來我們還有更多的合作！”

    那一刻，蔡石朋感動得幾乎落淚。他想早知如此，就應該多給王老闆購幾箱酒，就應該第一個跑來找王老師要賬，而不是找史運生碰了一鼻子灰。

    “王老闆過獎了，能跟王老闆合作，是我的榮幸，也是我們建築隊的幸運。只是都到年關了，大夥兒苦捱了一年，就等拿了工資回家過年團聚……”

    “對，對啊，這是人之常情！大家出來汗流夾背的苦幹，誰不是指靠過年時歡歡喜喜回家那點希望支撐著？要不是這可憐的希望在心裏支撐，誰還願意黑汗水流的在外忙得團團轉？”王老闆豪氣萬狀，貼心貼己地說著。

    “王老闆真是天下難找的好老闆！能跟王老闆合作，真是我們的福氣！”蔡石朋感慨萬千，“那你欠我們的60多萬工程款，估計什麼時候能結賬？”

    蔡石朋的話，猶如冷庫裡飛來的一顆冰彈，立即使辦公室內洋溢的熱情，結上厚厚一層冰。

    王老闆僵直的腰身，凝固在臉上的笑容，使蔡石朋如陷冰窟。

    “哎呀，你這樣說，看來下一步與誰合作，我還得考慮考慮！”王老闆將手臂繞到後腦勺抓撓著：“想長遠合作，想做大事，就不能目光短淺。”

    蔡石朋一見王老闆變化如此之快，如陷冰窟：“王老闆行行好，都快過年了，大夥盼望了一整年，像王老闆這樣的大開發商，指縫裏漏一點，就夠我們民工度過年關的。”

    “哎呀，現在的錢不好掙啊。再說了，賺了幾個閒錢，哪個會擱手上？哪個不是轉身又去招攬更大的新工程？年青人，在外混，不要死盯著眼前的一點小恩小惠不放，眼光還要放長遠些！要廣開財路嘛，對不對？”

    “可我眼下實在沒辦法過啊，大凡有一點辦法，我就不會找到王老闆老公室裏來訴苦。”蔡石朋好說歹說，王老闆最後只願意給8000元。

    “8000元還不夠發民工們的福利，能不能再多給一點？”蔡石朋試探著問。

    王老闆眼珠子一翻，茶几一拍：“你這人怎麼得寸進尺？我都千方百計想辦法讓我們會計給你8000元了，其他建築隊，我一個指頭都不給，你怎麼這麼不知好賴、這麼不懂禮數，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