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沈從深沉默了，他在夜星魁直視的目光下，掀開長衫，露出那條走路不穩的腿，哪裏有血肉，就是一根木棍在支撐著，夜星魁麵露愕然。

    “有時候，執著也是一種錯。”

    沈從深道：“當年敬淵的父親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捉妖師，但是他罔顧常倫，居然和一隻妖生了戀情，我在得知此事的時候，敬淵已經出生了，他們在一座山上安置了房屋，之前在不知情的時候，我以為她父親出門，只是去捉妖，或者去歷練，不成想卻是去和他的母親過上了生活。“

    夜星魁可以想象出，當年糯米糰子一樣的沈敬淵，應該是個愛哭包，他想起遇見沈敬淵的那座山，轉口問道：“北城萬妖山旁的清河山上？”

    當年他是從那裏遇到愛哭的沈敬淵的。

    沈從深點點頭。

    “那時不是我先發現他們的，而是萬妖王，逼不得已，敬淵的母親現出原形和萬妖王血拼，我們接到預警趕到的時候，只是看到滿身是血的敬淵，而他的父母還在和萬妖王作鬥爭，我們一開始不知道那隻妖就是……“沈從深說到這裏，嘴唇有些微顫，他平緩了一下呼吸，道：”我那個時候，對於逢妖必殺有很深的執念，所以很痛恨我的兒子被一隻妖所迷惑，萬妖王在我竭力佈下的陣法中，活生生的把敬淵的母親給生剝活吞了，我不知道敬淵在那個時候醒了，而他的父親，我的兒子，看到愛妻已死，也是身心俱死，他在自己身上貼滿了燃爆咒，想要和萬妖王同歸於盡，我上前想要去把他救下來，卻因為我布的陣法怪異，佈陣之人靠近不了，我也是在他們爆炸的那一刻，被餘波震得失去了一條腿。

    夜星魁聽著沈從深口中滿滿的自責，難怪他一直說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若是當年他過去的時候，不是一心要滅掉妖怪，更不是在不明白一切的時候，去……他這麼一做，實際上是幫了萬妖王，害了自己人。

    他依稀記得萬妖王在十幾二十年前，的確重傷了一次，不過那個時候他被萬妖王隨意找了個理由打發了，也就沒有問那麼多，現在想來，原來當年沈敬淵的父母算是被萬妖王殺得。

    沈從深忽然一笑，道：“你看，我對你說了這麼多，都是些陳年往事。”

    “沒事，您說，我想聽。”夜星魁覺得沈從深也很可憐，眼看自己的兒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有一個半妖的小孫子。

    “罷了，不說那些傷人心的事情了，不過在那之前，敬淵在家裏住過兩年，這也是我為什麼說他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某一家被妖殺的遺孤，那時他父親多次拒絕相親，也不說有心儀的女子，才讓我沒有心生懷疑。“

    夜星魁點點頭。

    沈敬淵又道：“不過現在你們在一起，相比敬淵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

    夜星魁微愣，他知道沈從深說了那麼多，現在纔開始進入了正題。

    “他確實不知。”

    “依我看，你還是尋個機會，跟他提前說了，以免到時候出現不該出現的誤會。”

    夜星魁沉默，沈從深繼續道：“雖然和敬淵不親近，但我也知曉他最厭煩的就是別人對他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