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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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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雲暗涌

    那暗影如風如雲,卻在到的那宮殿之前之時,身影一頓,慢了下來,翻身落在了某處屋舍旁邊,立在牆角處沉思不動,遠遠望去,卻像是一座雕像一般。

    夜來扶著白芷屋子的窗臺,臉上說不上來是什麼神情,落寞的思念浮在心頭,又有幾分後悔,如今看來,卻是悔意要比那負氣要多上幾分了。

    他擰著眉頭兀自思量,心中暗暗責怪自己,明知道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氣,為什麼還要置氣與她爭吵?惹得她哭,真真是自己不對。

    他蹙緊了眉頭,心中責怪自己的想法更是多了幾分,此刻望著裏間燭火俱暗,她想來是已經睡了罷。

    正在思量之時,卻聽見清淺的腳步聲來,他心口一窒,直直地回過頭去,卻聽見窗扇“咿呀”一聲開啟,披著件單薄外衫的白芷出現在視窗處,眉頭緊鎖,神色間俱是憂鬱傷神。

    夜來腦中一頓,呆呆地望向她,白芷只是夜靜下來之時,神思傷懷,不能入睡,這才起了身,想望一望這窗外的月色,推開窗,這夜風倒是深涼得緊,吹得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垂頭去攏外衫,卻不期然撞進窗下一個痴痴的眼神中去。

    兩目這般一相望,都似是望進了一波心碎如斯的心湖中去了,俱是一呆一怔,倒是白芷先反應過來,嘟起嘴來,望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屋子中去了。

    夜來站在當地,踟躕片刻,不知如何是好,抬眼瞧著那窗扇開著,心中一動,卻是頭一次有些福至心靈,撐著窗稜躍了進去。待在屋子中站定,瞧見那夜色肆虐,將房中的帳子吹得翻飛,轉回身去,掩上了窗子,這纔回過身來,站在當地,動也不動,也不說話。

    白芷扭身回房,坐在榻邊,一張俏臉上仍是負氣滿滿,噘著嘴不吭聲,明顯是擺臉給夜來看,不想理會他。

    她不說話,夜來這個笨嘴拙舌的,自然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日裏,她嘰嘰喳喳地很是愛說話,他便是不發一言,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說話,也很覺得有樂趣,今日兩人置氣,白芷不說話,他頓時有些不大自在。

    想了許久,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在心愛的人面前低一低頭又算得了什麼,夜來動了動唇,囁喏了半晌,才道:“你莫要負氣了,是、是我錯了,說錯了話,惹得你傷心。”

    白芷聽了這話,條件反射就想要張口刺他一刺,好讓他知道知道自己這昨夜和今日心中的難受苦楚,這話到嘴邊,心中涌起的一股柔意卻生生將那話頭又給止住了。

    “知、知道就好。”她臉上浮起紅暈來,訥訥地道。

    見白芷難得的溫順和柔情,夜來心頭浮起喜悅來,上前了幾步,聲音也輕軟了幾分,道:“你今日不痛快,我也很是難受。”

    白芷抬起眼來,睨了他一眼,那眼神裡似委屈又似埋怨,又帶著平日裏的潑辣,莫名有些嬌媚動人的意味,看得夜來心神不禁為之一動,一時有些愣神。

    滿室昏暗,那月色浮華透過窗稜,攀在窗下方寸的地上,房中一時很是有些寂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儘管二人已有了婚約在身,白芷仍是覺得臉頰上燒得慌,低聲道:“你……你快些回去吧,省得、省得被人瞧見了。”

    夜來頓了一頓,心中委屈自己明明是和她被皇上和貴嬪娘娘親口允諾指婚的人,卻要這般的偷偷摸摸,見不得天日,轉念想了一想,皇上和貴嬪娘娘不也正是如此麼?

    一時也想得有些開了,只是鬱悶,這樣的時日不知何時才能結束。兩人前嫌頓釋,空氣中的凝固一下子便化了開來,夜來雖然應了她,到底是不甘心這纔剛來就要走,一時磨磨蹭蹭的,一步三回頭,不願離去。

    白芷心中甜蜜好笑,卻因了著實夜深得緊了,明日當值卻不好被人瞧出來,是以噘著嘴催促他趕緊走,夜來臉色沮喪,終於是擋不住她的央求,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閃身躍上了房頂,向着景德殿而去。

    白芷見他的身影離去,心中卻似吃了蜜一般甜,將這整日的苦盡數化得乾乾淨淨,臉帶喜色地上了榻,闔目睡去,一覺酣眠,便是做夢都是甜的。

    卻說這京中的小院裏,一番令人羞紅了雙頰的雲雨過後,楚茗煙緊緊裹著被子,躺在柳逸塵懷中,伸出細白柔嫩嫩藕般的胳膊來,一邊比劃一邊向他道:“若是你敢多瞧哪一位小姐一眼,我便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泡酒;你若是敢碰了哪一位姑娘一下,我便將你的手腳多下來風乾做成醃豬蹄……”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口氣雖然兇惡,臉上得意洋洋地漾著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柳逸塵冷麪上含著笑,低頭看著她眉飛色舞張牙舞爪,伸出手來將她揮舞在沁涼夜色中的手臂拉了回來,塞進被褥中,道:“好,若是我有一次的不軌,便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楚茗煙心中蜜意盪漾,卻仍是兇巴巴地哼了一聲,“知道就好!”

    柳逸塵看著她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來,極盡溫柔和憐意,低聲笑道:“你說什麼都好,我便只要你,這以後永遠都不許離了我身邊。挖了眼,我便央著你替我辨路,割了手腳,我便讓你餵我餐飯,若是時時刻刻都同你在一處,我都依你。”

    楚茗煙心中“乖乖個隆叮咚”地一陣跳,這情話**,任是她臉皮再厚,也禁不住有些微微泛紅,一時竟然有些不知說什麼好。柳逸塵倒是格外特別,竟然將這般“血腥兇惡”的情話說的如陽春白雪一般,真真是個人才。

    見她露了羞澀,柳逸塵面上泛起笑意來,低聲道:“這下可安心了?早些睡吧。”

    楚茗煙難得乖巧地點了點頭,蹭著腦袋往他胸膛上拱了拱,閉目睡了一會兒,卻突然睜開眼來,驀然道:“柳逸塵,我很歡喜。”

    柳逸塵嘴角的笑意更甚,低低地“嗯”了一聲,語調微揚,似是不解,似乎在詢問,可實際上卻是爲了將她的話給哄出來。

    果不其然,楚茗煙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初次見你,就喜歡你的很。你那樣站在那裏,皺著眉頭看我,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處。後來,我拿著瑞清郡主惡疾的藉口,三番兩次去尋你,實則是想要同你在一處,便是那次喝酒,也是我故意設計的,那酒是我混了三種烈酒在一處的,酒勁大得很,便是後來……後來……”

    說到此處,楚茗煙臉頰飛紅,竟有些說不下去了,柳逸塵淡淡笑著不吭聲,她緩了一緩又道:“便是後來我們亂來了的那一次,也是我先將你哄上榻的……”

    楚茗煙說到此處,羞窘地臉頰燒紅,更是不好意思抬頭看他,道:“你其實是著了我的道兒,是我窩藏了禍心在前。”

    柳逸塵淡淡地“嗯”了一聲,將她又往懷中擁了一擁,低聲道:“嗯,我知道。”

    嚇!?他知道?楚茗煙頓時有些愕然,抬頭欲要看他,卻被他攬住了肩頭,往懷裏一帶,牢牢扣住她,讓她不能亂動,末了,才淡淡地發話道:“我知道。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既然你要算計我,那不如就算計一輩子好了。總之,我們也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這夫妻之名過幾日便也要冠上了,實在是不打緊。”

    楚茗煙被困在他懷中,聽著他略帶睡意的聲音,心中疑惑的嘟嚕聲卻是一個比一個的響,兀自響了半天之後,才道,算了,他說的誠然有理,如今已是這般,再談往日開始,卻是沒什麼大的道理,既然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那如今這樣是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裏,向來心大的她,不由得露出一個笑意來,安心地躺在他臂彎中睡去了。

    柳逸塵面上的微微笑意自始至終便不曾消停過,心中的妥帖與安穩更是不必說了,懷中的傻女子,竟然當他那般不通曉事情麼?連她賊眉鼠眼的笑容都瞧不出來?

    他之所以這般容易下手,只不過是因為順手推舟心甘情願罷了。誰讓他一開始的時候,也被那笑容明豔的少女驚豔了雙眸,跌宕了冰封平靜的心湖呢?

    她在牆外吵鬧,他坐在房中細聽,臉頰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心中便很想知道,這般大膽的女子,究竟是何面容?那處角落,不知被逼進了多少女子,哪一個不是苦苦哀求,涕淚漣漣,他向來便是向牆外丟出一把土或者別的物什來,驚走賊人,那被害的女子卻不知這樣的事情是何人所為,見著人走了,便是慌慌張張地出了巷子去。

    只有那一日,那牆外的吵鬧聲又起,他起了煩躁之意,便想著回頭便在那處砌了牆,再也不是個賊人出沒的好地方。

    卻聽著她聲音淡淡,漫不經心的模樣,言辭雖然潑辣,卻沒有半分粗俗之風,竟然還將賊人受了傷,聽著那賊人的悶哼,他就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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