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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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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負氣

    這心中的冷念越來越深,負氣越來越重,她便打定了主意,日後便再也不提起他的名字來。

    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地將眼淚忍了,這哭了半宿,總歸是累得不行了,這才昏沉著睡去。

    待到次日一晨醒來,因了心中藏著氣,輾轉反側睡得總是也不大安穩,早早便起了,照著銅鏡一瞧,一張如花嬌顏上一雙機靈活潑生機勃勃的俏眼,已是瘀腫不堪,很是憔悴可憐。

    她“哎呀”一聲,這般模樣若是被貴嬪娘娘瞧見了,可怎麼是好,便定要追問下去,可是這怎生好跟她講,讓她再為自己操心呢?

    她心中慌亂,自然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團團亂轉,眼瞧著窗外天*亮,可若是告假不去,娘娘必定又會起了疑心,擔心自己,再來看她,終究是躲不過去。

    她深蹙雙眉,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急忙打了清水,一個勁兒地輕輕拍打臉頰,試圖將那浮腫趕緊消下去,擰了巾帕,敷在自己眼上,拿手緊緊按了,口中唸叨不已,過了好一會兒,拿下來瞧一瞧,卻見著仍是腫的眼睛都看不見,沒有消下去一星半點,心中頓時哀嚎一聲,這可怎麼辦纔好?

    窗外天色一點一點亮起來,卻是少見的露出些朝霞來,許久連綿的陰雨終於放晴了,瞧著便有些令人歡喜,她拾掇好了衣衫,看著時辰林半夏該醒了,這才又洗了一把臉,轉身出去了,臨出門前,瞧了一眼銅鏡,卻覺得那瘀腫微微有些下去的跡象,心中想著或許過會兒便消下去了,貴嬪娘娘或許剛剛醒來,便瞧不出有些什麼異樣來。

    心中一念既定,便略略放寬了心,出門上上殿去了。這上殿當值的也並不只有她一個,只是她服侍林半夏的時日久了,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一時,這預設的涼月宮當值的便是她。

    這平日裏起得早,便是一般人不能消受得起,只是她起早慣了,也不覺得有多辛苦,林半夏倒是說過讓她不必那般辛勞,換個人當值也是一樣的,她總是不聽。

    進了內殿,將溫水都備好了,便候在了外殿之中,瞧著那日光一點一點攀上窗稜,再灑到地面上,騰起那細小微塵來。

    那微塵浮浮沉沉,如一顆顆細小的鑽石一般,白芷卻瞧著那隙中塵發起了呆,連裏間林半夏起身的動靜也未能聽見。

    林半夏悠悠醒轉之時,卻不聽白芷雀躍的聲音響起,倒是有些詫異,心中想一想,她總是要嫁出去的,許是昨夜裏貪了會兒睡罷了,便沒有在意,自覺起身。

    待她起了身,欲要喚人之時,白芷卻恍惚聽到了動靜,轉頭一看,卻見她的身影影影綽綽投在屏風上,趕忙起身進去,道:“娘娘,您醒了?”

    林半夏初始還以為她不在,見她冒出來心中倒是安了一安,細聽她的聲音卻覺得不對,白芷的聲音暗啞低沉,卻像是帶了些乾澀一般,她心中疑惑,轉頭去瞧,白芷倒是也覺出自己的聲音不對,慌忙低下頭來,生怕她看出有什麼不對來。

    她這樣一躲,林半夏自然心中生疑,轉頭瞧著她,聲音微微沉肅了幾分,道:“抬起頭來我瞧一瞧。”

    白芷捏捏著不肯抬頭,林半夏聲音更沉了一分,道:“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這般一說,白芷才委屈地抬起頭來,將一雙**不堪的眼眸可憐巴巴地瞧著她,林半夏見她這副模樣,自然大吃一驚,忙道:“你這是怎麼了?”

    白芷心中的滿腹委屈傷心不經問,一問便險些要落下淚來,張口已帶了哭腔,喚道:“娘娘……”

    林半夏見她著實委屈得緊,一張小臉上欲要哭哭啼啼,急忙便拉了她坐在榻邊,連聲問道:“這是怎麼了?與我說一說?可是夜來又‘欺負’你了?”

    不提還好,一提白芷這眼淚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心中憋了一夜的委屈頓時化悲痛為力量,轉身伏在林半夏肩上哭了起來。

    林半夏急忙撫她的背寬慰她,心中卻是惆悵了起來,這丫頭如此不經氣,這日後成了婚可該如何是好?雖然明知夜來嘴笨,滿心都是想著這丫頭的好,可是也架不住他少年意氣,兩人負氣爭個嘴什麼的,這丫頭又是個嘴巴厲害的,受些委屈哪裏肯饒人,更不必說是夜來了,若是半句話搭不上,便要吵吵鬧鬧,委屈個幾天。

    想到此處,她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但是既然她二人有情,卻也終是不能整日將她圈在自己身側,那樣必定是誤了她的大好時光和終身,那自己纔是真正的罪無可恕!

    只是這兩人在一處,甜的時候怕是要膩死人,這要生起氣來,還不知道要鬧成個什麼模樣纔好。

    林半夏心中念頭急轉,看來,許是要向澹臺望舒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好生管教一番夜來了,畢竟,自己身邊的人,林半夏總是也捨不得她受委屈。

    雖然知道這大部分都是白芷惹得禍端,可誰教是夜來先喜歡上白芷的呢?這誰先動心,誰便要多受些委屈了罷。不過,夜來是個好男兒,必定不會在此等事上與白芷計較多深,現下負氣委屈冷戰,便是過了兩日,便又好的跟蜜裏調油一般了。

    她想到此處,臉上浮起微笑來,低聲勸道:“好了,夜來心中待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吵兩句嘴又怎麼了,過兩日便又過來巴巴地瞧你了,現下置氣倒不如到時候讓他知了錯兒,向你道歉便罷了。”

    “我纔不要他來瞧我?既然委屈,何必做出這樣一副樣子來,我又沒求著他喜歡我。說什麼自作多情,我看我纔是自作多情!”白芷猛然從她肩窩處抬起頭來,連聲嚷嚷著。

    林半夏心中一跳,慌忙掩了她的嘴,道:“好了,小祖宗,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麼?”

    白芷委屈地扁住了嘴,抽抽搭搭地不再說話,林半夏瞧著她的神色,雖然硬氣得很,底子裡也終究是喜歡得深了才動這樣大的怒氣,不由微微笑道:“便是我說錯話了,便是他再來,你也不理他了好不好,便是他非要娶你,我也定然不答應了還不成?”

    她這話說的便是激將法,果不其然,白芷雖然自己唸叨得兇,見她說了這樣的話,神色倒是動了一動,一瞬過後,便又揚起臉來,嘴硬地附和道:“便是他要娶,我也不嫁!”

    林半夏笑道:“好,便是再來涼月宮,我便將他趕出去,再也不讓他見到你!”

    白芷對她說的話,雖然心中不大同意,但終究是自己先提的話頭,倒不好打自己的臉,扭捏捏捏地應了。

    林半夏寬撫了她幾句,將她哄好了,這才起身洗漱作罷,便是洗漱過後,瞧著時候也不早了,還要去玉清宮中聽貴妃訓誡宮規,便草草地用了早膳,出門之時,著意點了慧心與她一道去。

    慧心倒是詫異,以往便是貴嬪娘娘通常便是帶白芷一道去的,今日怎麼卻換了自己呢?回頭瞧著白芷垂著頭避著不見的模樣,心中微微詫異。

    林半夏笑著為白芷圓了個謊,道:“今日白芷不大舒服,便讓她歇一歇旬假罷了。”慧心點頭應了,跟了她一同出門去。

    白芷瞧著她們走了,這纔回了房,將自己關在房中,又哭了一頓。

    林半夏領著慧心轉過了涼月宮的宮角處,卻見著玉嬪立在前頭張望著,見她二人的身影出來,臉上現出喜色來,道:“林姐姐,等你好久了呢。”

    林半夏“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丫頭,倒像是幼時一般,便是出去溜個馬也要著意等一等她,便走上前去道:“倒是難為你了。”

    玉嬪嬉笑兩聲,上前挎住了她的胳膊,兩人並肩而行,慧心和蘭若自覺地退了幾步,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頭。

    玉嬪今日一身嫣紅色的宮裝,襯得身段玲瓏纖細,一張臉龐上也是神采飛揚,笑意盎然,被那晨光一映,更顯得幾分嬌豔來。烏黑長髮倒是挽了個不知什麼名字的髮髻,倒顯得格外風流,有幾分異域的風情來,她那眸子黑中透著些淡淡的棕色,與大晉的尋常女子的剪水清眸不同,帶著幾分天生的嫵媚,細細瞧時,一不經意,倒有些勾魂攝魄。

    發上的瑪瑙翡翠多寶釵熠熠生輝地綴在發間,更有一個蝴蝶釵斜插發側,那蝴蝶翅膀更是一顆通體豔豔的紅寶石雕琢而成,精美華麗,美麗不可方物。

    林半夏私心裏覺著她這一身打扮過於明豔了些,轉念一想,她還是個鮮豔明亮的少女,便是穿的豔了些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是蘇漫漫要為難,也要拿出一個好的由頭來為難,只是回頭散了,倒要好好向瑾嫣說一說,日後便不可再這般招搖了。

    “瑾嫣今日倒是美麗得緊,倒讓我眼前一亮了。”她笑著打趣她。

    玉嬪面上微微泛紅,她這一身的打扮,都是夏驚羽為她置辦的,便是入宮之後,很少在他面前穿戴,倒是一種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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