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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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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絕無二心

    夏望庭緩了緩容色,蹙起了眉頭,正色道:“你還是儘早斷了這樣的念頭吧,於我,你是真心錯付了。”

    菡芝驀然間,眼眸中便蓄滿了水汽,猛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望著他很是冷靜的面容,心中卻似親手被他一劍刺入了心口一般,失魂落魄地道:“你、你不喜歡我麼?”

    夏望庭神色淡然,轉頭看她,見了她的模樣,眼中浮起一絲不忍,卻又轉瞬即去,沉寂片刻道:“我不是你的良人。”

    菡芝問出了那樣一番話後,卻再也承受不住他接下來的任何一句話了,哪怕是雲淡風輕,也都重得不能承受。聞言,遽然起身,轉身奔離了亭子。

    回到房中,自是失聲痛哭了一番,將一雙眼睛哭得兔子眼睛也似,連著幾日都將自己鎖在房中不吃不喝,將老夫人嚇得不輕,夏府中下人本就不多,老夫人又是個心存溫善的老婦人,早已將她當做自家孫女一般看待。

    老夫人親自出馬,總算是將她從房中拉了出來,看著她形同枯槁的一幅形容,心疼壞了,連聲問她到底是誰欺負了她,她去為她做主!

    菡芝一雙眼睛早已浮腫不堪,見著老夫人又是傷心痛哭了一番,老夫人將她攬在懷裏,不住地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哄勸,好不容易勸住了她的哭泣,仔細問起緣由,菡芝心頭痛楚的難以自持,斷斷續續地將話講了。

    老夫人也是個開明的老夫人,聽她說了這話,頓時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大腿道:“我就說會有這孽緣啊,還是沒能及時阻止住啊。”

    菡芝含著淚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老夫人低嘆了一聲,這才說起這來回的緣由來。

    夏望庭並非是不近女色,而是他心中有過一段緣分,可惜那女子紅顏薄命,早早地便沒了,沒了的緣由還是爲了夏望庭,這樣深重的一段感情自此就擱在了他的心裏。

    他帶回菡芝的時候,老夫人不是沒有琢磨過他的心思,只是他素來便是這樣一個人,教她習書、作畫也不過是閒暇之時的樂趣,心中卻著實是沒有那樣的一番意思。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子,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既然不能是一家人,她也極是疼愛菡芝,這才張羅著將她嫁出去,也好阻止就如同這樣的事情發生。

    菡芝呆愣地看著老夫人,心中的苦痛卻漸漸的化爲了對他的愛憐。這俗話說的好,怕就怕這女兒家起這百折不撓的心思,卻見她神色一頓,抹了抹眼淚,神色間俱是堅定的執著,只向着老夫人道:“我只願餘生都侍奉您,只求老夫人不要再將菡芝嫁出去。”

    見她這般模樣,老夫人低嘆一聲,搖了搖頭,拄著柺杖出去了。

    從此之後,菡芝便將這一番情意掩藏在心底,平日裏見著夏望庭也不過是低頭作揖,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侍奉老夫人更是盡心盡力。

    可惜的是,這樣的光景並沒有持續很久,入了冬,北涼叛亂,起兵奪關,夏望庭臨危受命,帶了十萬大軍,奔赴前線平亂。

    菡芝心中很是有些惴惴,他會不會像待她一樣,平亂過後,再帶回來一名女子,養在府中?過了東,春末入夏之際,他平叛回來了,雖然沒有帶這樣的一名女子回來,卻在卸去盔甲回府之後,面色沉肅地同老夫人在房中密談。

    他鮮少有這樣嚴肅的神情,看起來卻彷彿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菡芝敵不過心中的擔憂,悄悄地附在窗邊窺聽。

    房內,老夫人一聲低嘆,道:“這自古君心如海,深不可測,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是正常。只是,我的兒啊,你日後怕是不能安寧了。”

    接下來是夏望庭聲線低沉卻堅定的話語,“男兒報效國家是天經地義,兒子並不怕皇上疑我,忌我,只是母親或許要受些委屈了。”

    老夫人嘆道:“我一把老骨頭,能不能活到明年開春,還是未知,這以後的擔子也不過是要落在你身上,這怕得就是功高震主,皇上既然不能信你,想必日後定然要為我夏家帶來莫大的災禍啊。”

    夏望庭似是沉默了半晌,低聲道:“兒子自有法子。”

    “你有什麼辦法?”老夫人詫異地問道。

    夏望庭低聲道:“皇上既然不信我,我自然也不能盡信皇上所言,過些日子宮中選秀,便是在皇上跟前留人的大好時機。”

    老夫人驚詫地道:“你是說……”

    夏望庭聲音堅定,道:“正如母親所想,兒子絕無二心,只是爲了保全自己罷了,這前朝後宮風雲詭譎,兒子日後身處高位,自然要防備。”

    老夫人思慮了良久,低聲道:“那你可安排好人了?”言下之意,已是默許他的所作所為。

    夏望庭沉默不言,頓了許久,才道:“兒子認為,菡芝便是一個絕好的人選。”

    老夫人頓時吃了一驚,門外的菡芝驀然受驚,伸出手來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耳朵卻更機敏地豎了起來,靜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說話的卻不是夏望庭,而是老夫人,老夫人微微嘆了一聲道:“菡芝對你有那樣深重的心思,便是不說這個,便說她的眉眼長得有那麼幾分像浣衣,你也捨得麼?”

    浣衣?菡芝震驚的眼神越發劇烈,這竟然是個名字麼?這竟然是夏望庭擱在心裏,不能忘懷的女子麼?她……她叫浣衣?還與自己長得有幾分相像?

    “兒子心中自始至終便只有浣衣,人的這一顆心太小,有了一個,便再也放不下其他人。兒子自然知道菡芝對兒子情意深重,若非如此,卻是不會將她送入宮中。”夏望庭的聲音出奇的冷靜漠然,夏夜風雖然溫熱,菡芝卻覺得渾身冰冷,他清清淡淡說出的幾句話,卻猶如風刀霜劍一般,在她心上割下淋漓的血痕來。

    夏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道:“你莫說這樣冷漠的話來,為娘知道菡芝這丫頭在你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若是你從來不曾將她放在心中眼裏,怕是也不會這樣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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