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龍七顯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顧若寒，也沒有聽到何惜遲臨走前喊的那一聲。一來顧若寒臉上鞋底灰一把，龍七跟他不對付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這麼狼狽且不顧形象；二來他也確實以為顧若寒已死。

    但是龍七現在沒有認出來，不代表之後會看不出來。

    所以他當務之急是如何把龍七騙過去混過這一關。

    只片刻間，顧若寒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他沉了沉嗓子，選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開口，“我和惜惜是戰友。”

    顧若寒這話答得很是巧妙，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卻直接挑明瞭他跟何惜遲的另一層關係。

    龍七做了那麼多年的黑幫大佬，對他這話自然是秒懂。

    何惜遲之前說的那些十有八九是在騙他他也早有準備，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何惜遲跟別的男人親近，心裏反而有種，怪怪的感覺。

    既替何安感到高興，又為自己覺得悲涼……

    至於悲從何來，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好保護她。”

    頓了頓又道：“他總歸是個女孩子，這麼危險的事，別總讓她往上衝。”

    顧若寒從龍七的語氣裡聽出了關心，他卻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我的女人，不勞費心。”

    見龍七默然，又道：“若沒有你們這些社會毒瘤，她本該和普通女孩一般，在大學宿舍裡窩著當鹹魚，被男朋友捧在手心裏寵著護著的。”

    這話龍七又沒法接了……

    頓了頓，他決定轉移話題，“嗓子怎麼回事？”

    顧若寒心虛了一下，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他對龍七這個敗類頭頭實在沒什麼好印象，“出任務的時候被敵人困在火海里，煙燻的。”

    “哦……”

    龍七低低應了一聲，又沒話說了。

    顧若寒左瞧瞧他，右瞧瞧他，覺得今天的龍七很奇怪。

    他們兩個不對付七八年了，誰也沒能奈何誰。

    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龍七，哪怕龍七此時並沒有認出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顧若寒沉不住氣，而是他始終不太相信這個大毒梟會肯棄暗投明。

    要知道，按照他的罪過，落網後爭取個死緩可能性都是不大的。

    即便是真的將功贖罪，破了天去，也要判個無期徒刑。

    他沒理由幫何惜遲的，哪怕他跟何安曾經有過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往。

    一個故去的人，又怎麼能和自己的終身自由相比？

    顧若寒深刻明白，龍七不是他，像他這種薄情寡義，無視法紀的人，不太可能有這個覺悟。

    顧若寒怕何惜遲會在他手上吃虧，所以他必須先弄明白龍七的目的。

    “我想……”龍七又頓了頓，往前走了幾步，顧若寒警惕的看著他。

    然而他千防萬防，到底沒防住那直射向他心臟的一槍。

    “讓你去死！”

    顧若寒捂著心口，不敢置信的看著龍七。

    “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呵，你跟惜遲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龍七擦了擦槍身，拭去那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得殘忍，“顧若寒，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你殺了何安。”

    “他死的時候，眼睛裏看著的是你，我記得那時他說，讓你好好照顧他的妹妹。可當時離他最近的明明是我！這世上對他最好的明明是我！他憑什麼要捨近求遠去託付你？”

    “我龍七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顧若寒你犯了我的忌諱，一次，兩次……讓你死的這麼便宜，我已經給了惜遲很大的面子。”

    “你這麼做，如果讓惜惜知道了，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顧若寒癱倒在地上，面色煞白，氣若游絲。

    沒有人會來救他，因為這是在龍七的地盤。

    “她不會的。因為殺你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