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知離開天音宗後，天啟並沒有將此事聲張。

    沒了天音上仙和三大長老的天音宗就是一個空殼子，他不想被人盯上。

    何惜遲半死不活的日子又過了半月，葉清知才帶著十里紅妝，施施然來攤主家向她下聘。

    小巷秋風，駿馬四蹄跑得正歡。翩翩白衣少年郎坐在馬上，風姿舉世無雙。何惜遲那如死水一般的心，不經意間再次被撩動。

    葉清知翻身下馬，拖著劍跪在她面前，只告訴她兩件事：

    一，他已經查清了事情原委。

    是天善不滿何惜遲拐走他們宗主，爲了報復她才故意在千機閣掛的任務。

    冥依是在和其他幾個天音弟子追殺小受的過程中，因為嘴上不積德而誤殺。小受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

    二，啟明以及天音宗和嵐心院其他弟子的死主責在羅小雅以及御穎，冥河身上，小受為護主而傷人，雖有過而不致死，屬他誤殺，若何惜遲要報仇，他絕不放抗。

    所以擺在何惜遲面前的，也只有兩條路，一，殺了葉清知為小受報仇；二，原諒葉清知並嫁給他。

    無論何惜遲做何種選擇，葉清知都說過，他生死無悔。

    何惜遲看著坦坦蕩蕩跪在她面前，宛如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全沒有半點仙氣和矜貴的男人，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怪他。

    高高在上那麼多年，從不曾爾虞我詐，與人打過交道的天音上仙，如今爲了她何惜遲區區一個廢人，卑微到塵埃裡，她真的沒什麼能挑的。

    可是一想到小受的永遠消失，她就覺得心裏梗了一根刺，怎麼也無法原諒葉清知。

    “殺了你，小受能回來嗎？”

    許久許久，何惜遲才找回自己略帶喑啞的聲音，她已經有近半年沒說過話了，這把嗓子要是再不開聲，也差不多就要廢了。

    葉清知見她終於願意搭理人，眼底也有了些溼意。

    “只要你不再這麼折磨自己，你想把怎麼着我，都可以。”

    這半年，葉清知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憔悴下去，自己卻始終束手無策，一顆心都快碎了。

    是他的疏忽，才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讓她被人迫害至此。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便覺得心如刀絞。

    於是他寧願放下所有的尊嚴，跪在她面前，也想博她一個笑顏。

    這已經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他每每只要一想到日後自己空洞無涯的人生中將不再有她，便覺得恐慌異常。

    “惜惜，你若不想自己動手，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自我了斷。”

    這話聽起來假，可是何惜遲知道，若她點頭，他是真會自裁謝罪。

    她看著那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嚴與驕傲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直覺自己可能要把她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都餵了狗……

    怎麼辦，她好像，就是這麼不爭氣……

    小受在天有靈，會不會怨她？

    畢竟它死前可是說過，不想讓她那麼輕易原諒葉清知的……

    “你走吧，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何惜遲閉了閉眼，終究掩去了自己眼中所有的不忍。

    不背叛朋友，是她僅剩的底線。

    當然如果她知道小受還活的好好的，她大概打死也不會這麼矯情。

    在她冷聲拒絕葉清知的時候，她的心，又何嘗不痛？

    如果是在十年前，或者一年前，何惜遲叫葉清知走，他一定二話不說甩袖走人。可是現如今他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愧疚，又怎肯如此放手？

    “我就在這條巷子的巷尾住著，如果你改變主意，我隨時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