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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聖者當斷,謀者於棋

    慕容候話音未落,旁側便有人出聲訓斥:“大膽!敢拿那來歷不明的玩藝兒與聖上服用,你慕容家是想要弒逆造反嗎?”

    身為一國之君的男子卻無話語,只是饒有興趣地瞧著,似乎想聽聽慕容候如何言辭。

    慕容候轉頭看去,出聲那一席,坐著的是個身穿武官服的中年男子,生得黝黑,鷹目鉤鼻,不似中原人,慕容候沉吟了些許,便開口說道:“鄂國公雖是煉服金丹,誤食鉛汞而喪,但這世上尋仙求道者,不乏有大修真之士,呂祖摘天心道果煉成金丹,方纔能羽化逐日而去,藥王谷宗師雖不及呂祖,但畢生精於岐黃,所鍊金丹即便不能使人白日飛昇,延年益壽想必也無甚難處。尉遲世叔,我聽聞你也親眼見過,鄂國公煉成六合金丹,服後一躍至先天之上,可有此事?”

    那中年武官頓了頓,似是有些啞口,支吾了片刻,才捶桌道:“有是有,但此事與我阿爺的事不可同日而語,聖上是何種萬聖金軀,怎可胡亂服用外藥?”

    “尉遲世叔所言甚是,是小侄思慮不周,話未竟全,父王的意思是呈上金丹,那兩粒金丹該如何處置,都由聖上發落。”

    “哈哈,甚好,甚好。”坐於正前的皇帝拍手稱好,制止了那複姓尉遲的武將,後者便也不再出言。

    “我自也相信慕容王叔的忠心無二,不過弟卿能言善辯,三言兩語便能把這‘謀逆’的罪名消弭無影,讓朕大開了眼界呀!”

    慕容候聽到此話,卻霎時有些惶恐模樣,跪地出聲說道:“聖上明鑑,慕容候不敢。”

    這全天下最尊貴的人,話裡話外,似乎都意有所指。

    “弟卿這是做什麼,朕是在誇獎你……”

    慕容候道:“望聖上體察,江州太守一案,人證物證俱在,另有監察御史唐松鶴送上陳情案文,雖有矯枉過正之嫌,但事關西州亂賊,不得不防。”

    這全天下最尊貴的人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翡翠玉杯,杯中的酒搖晃晶瑩,這大月氏進貢的葡萄美酒,其色如血,配以翡翠夜光杯,端是上品,男子一飲而盡,把酒杯立在了席案之上,揮了揮袖袍:“起來吧,朕並無怪罪之意,但事情發生在金陵領封的轄境之內,你父子二人難辭其咎,便王叔罰俸半年,你代王叔守陵一月……”

    “謝陛下開恩。”慕容候恭敬領受。

    “不過,朕聽說甄家尚有餘孽奔逃西州,該如何做,你們也清楚吧?朕不想看到第二個公孫帝尊……”

    慕容候怔了一下,背心有些發涼,隨即重重地叩首道:“是。”

    “來,陪朕飲盡杯中。”

    ……

    長安朱雀街,位於街頭緊鄰皇城處佇立了一座國府辟雍,在此讀書的,大多是有望登龍門的權貴膏粱官家子弟。

    而在辟雍裡可觀朱雀街全貌的青雲樓上,此時坐了兩人,一個烏衣男子,一名黃裙少女。

    “派慕容候先入宮中領罰,送上兩粒金丹,所以,這就是金陵王的手段了嗎?”黃裙少女一隻手拿捏著一卷似是棋譜的東西,正在研讀,不時抬頭,就算與父親談話,也顯得不甚在意。

    烏衣男子負手站在青雲樓的扶欄處,看了一眼皇城方向,輕輕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小瞧了這當世豪傑。”

    “如何說?”黃裙少女連頭都沒有抬,只是專心看著棋譜。

    “你可知,當今聖上也好,那個人也罷,為何會對金陵王如此禮敬?”烏衣男子突發奇問。

    黃裙少女似乎被問到好奇處,放下了手裏的棋譜,試探地回道:“因為……他是先皇御賜的王侯?”

    烏衣男子笑著搖頭:“先皇御賜,這四個字看似有份量,但在皇宮之內,這四個字甚至不如一個太監手裏的夜壺,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時代的名將賢相,有幾個任用到了現在的?”

    黃裙少女‘唔’了一聲,沉吟片刻,開口問道:“那,跟他的奇士府有關?我聽說奇士府號稱是俗世第一玄門,裡面有不少厲害的野狐術士……”

    烏衣男子繼續搖頭:“也不是,俗世第一玄門,又如何比得了仙門第一的純陽宮,或者是無上法能的龍虎山和茅山?如今世間的玄門異士,已有大半隱去,所謂玄門正統,終究也壓不過一道聖旨。”

    “爹爹,你又在賣關子了,我猜不到,要麼你直接說,要麼就走遠些,別打擾我看棋譜!”

    烏衣男子苦笑一聲,開口說道:“因為……”

    “金陵王手裏,有一個可以讓天下為之翻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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