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劍
劍門關前,秋霧離散,這一場悄然而來的拼鬥,讓張簡和甄瑤一時忘了言語,劍神楚狂人,邪君應無異,這二人的修為,早已超脫先天,於武道上的造詣,世間罕見,卻在這不甚起眼的關前溪頭,大有二不同存之意。
楚狂人抱劍睥睨:“應無異,我劍道大成,本想先證道於世,不過你既然來了此處,先斬了你,也算為這世間除害,剛纔那一劍,不過是我舒展劍意,三十年不曾出鞘,總要先活動活動。”
應無異抬頭瞧著這過關處的溪頭拱橋,目光定格在橋上站著的楚狂人,眼前一花,彷彿與那世間敬仰的謫仙,身形漸合,難分彼此,這猖狂妖人說道:“楚狂人!在這西州極樂土地上,你與我動手,便是要與極樂教過不去!”
“呵,你不必擡出極樂教壓我,青鋒山莊又不吃西州的米,你我的私仇,獨孤胤管不了,公孫帝尊也管不了,竭盡全力,接我這一劍吧,你要真想活,唯有此法。”楚狂人放下了懷中之劍,拄劍在地。
在楚狂人放下劍的霎那,天地似是變色,應無異腳下的溪水,竟緩緩倒流,應無異察覺天地異象,心中一驚,這能引動天地共鳴的一劍,非同小可,可惜看不清他的臉面,不知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應無異還未來得及叫出‘且慢’,便見楚狂人左手橫劍於前,右手搭在劍柄之上,不由分說,只以一劍論斷。
楚狂人拔劍出鞘,他周身數丈之內,頓時猶如凝滯,天地之間,唯餘那劍身刮擦著劍鞘,發出的錚然龍吟,這是武道通神的一劍,更是超越生死,凌駕自然的一劍。
一切玄妙,都說不出這一劍中所含的意味,楚狂人只是拔劍,然後揮劍。
大劍溪頭,被這一劍一分為二。
那劍意彷彿要割破天穹,身處數丈遠外的張簡和甄瑤,驚憾於此劍之威,退避幾步,躲開了那濺起的溪水,可惜他們的修為尚淺,看不出其中精妙之處。
但首當其衝的邪君應無異,陡覺壓力,玄功激盪至巔峰,溪水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水幕,在那水幕之間,正中一道,顯出劍影,直往應無異眉心而來。
可那劍影如貫穿太初的一線生機,只是稍稍滯緩,隨即便破開水幕,應無異受了劍影一擊,飛身而起,落在溪邊,卻是被破了玄功,露出面貌,一邊臉上,光滑如鏡,眉目俊秀,可從鼻樑正中而分的另一半臉,彷彿地獄惡鬼,骨肉枯腐,這一張臉,簡直集合了世間所有好壞之詞。
張簡和甄瑤一時瞠目,難以置信。
應無異目光盯著楚狂人,那半邊爛臉鬼氣森森,卻勾勒出一個邪魅笑容:“你破得了我玄素真罡,可難取我鼎中金丹,楚狂人,我承認,你的劍法劍意,我難以匹敵,可真惹惱了我,不死不休,最後死的還是你,你……殺不了我!”
楚狂人收劍還鞘,面色如常,點頭說道:“就算我殺不了你,但破了你的鬼域伎倆,讓你用這張鬼臉示人,我也覺得心中暢快,應無異,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用那邪功害人,終有一日也會受報應。”
“哈哈,待我尋到那至陰爐鼎,練成碧火丹功,屆時長生大道,無人可敵,誰敢與我說報應?”應無異狂笑著,身形如鬼魅一般,向後退去。
楚狂人回覆了那抱劍之態,也無再追擊的意思,眨眼之間,那應無異便消失在眾人眼中。
張簡和甄瑤回過神來,心中隱有不安,張簡道:“那邪君竟如此厲害……”那一劍,竟也難以取他性命,實難想象其修為有多高。
楚狂人抬首望天,開口道:“極樂教三宗四派,詭異莫測,那應無異身為一派之主,自然有些本事,可惜我那一劍,雖參悟太初生機,可畢竟還未至無敵,於生殺處,恐怕還不及黑光劍聖的奪命劍意,不過這一劍,也叫他識得厲害了,有我在此,他也不敢生事。”
楚懷流皺眉問道:“爹,我方纔聽你所言,我曾有位姑姑,遭了那應無異毒手?”
楚狂人點了點頭:“此事我未曾與人言說,這極樂教統合三宗四派之前,應無異便已成名,他修煉的功法十分邪異,以女子為鼎爐,與江湖上流傳的採陰補陽,有異曲同工之處,你姑姑少時成名,心性頗高,便邀約各方高手,去剷除這魔頭……”
甄瑤和周淑怡在一旁聽到,不免悲慼,這應無異既然無事,而楚懷流的姑姑卻已身死,多少能悟得其中慘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