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及至周淑怡得拜師門,此事便塵埃落定,也算是各得其所,甄瑤若有所思。
而那貪官陶興志,雖是幫兇,但罪不至死,周家丈夫在牢裡捱了五十大板,這一回便如數奉還,連雲寨漢子們下手拿捏得極有分寸,打得那陶興志皮開肉綻,雖無性命之虞,但可把他整治得死去活來,起碼一兩個月不敢用屁股墩子挨板凳,打完了板子,幾個連雲寨漢子又把這贓官的衣帽全扒了,綁在一截木樁上,丟在官道正中,背後還插著罪令狀,上書‘貪賂受.賄,妄斷生冤’八個大字。
小施懲治,讓這貪官長長記性。
待衛連雲與金換生一干連雲寨的人抱拳離開時,已是深夜三更,這位於江州西口上的‘廿八鋪’,又重歸平靜,彷彿與之前別無二致。
張簡與甄瑤復又回到房中,這件事本就與他們無關,只是甄瑤觸景傷情,那周淑怡的遭遇雖與她不盡相同,但父母阿弟遇害的悲痛,難免類似,如今周淑怡拜入青鋒山莊,倒不失為一件好事,或許真能如李老八所說那般,有朝一日手刃仇人。
可我呢?
甄瑤取出了那串佛珠,痴痴看著,單是一個走狗凌遠志,便叫她心生絕望,更何況,那走狗背後的人,可是姓慕容的,當今世上最尊貴的一個姓氏。
而張簡又盤腿坐在了椅子上,緩緩說道:“好在那位楚公子古道熱腸,肯收留周姑娘。”
甄瑤嘆了口氣,只說:“也算她趕上了時運,南嶺石劍山,收錄徒弟十分嚴苛,若非這楚懷流身為青鋒山莊少莊主,周姑娘便是磕爛了頭怕是也難以如願,也虧得那楚懷流跟你一樣,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旁人一兩句話便應承了下來。”
張簡只是笑了笑。
“那衛連雲……”甄瑤緩緩道,“若我猜得沒錯,與凌遠志同屬一門。”
“衛大當家與凌遠志,二人心性不同,衛大當家急公好義,不像是壞人。”張簡如是說道。
甄瑤默然了些許,這世間之人,若能單以好壞來論,那倒便宜省事了。
張簡感慨道:“倒是沒想到,李大哥深藏不露,功夫竟這般高深。”
甄瑤想起方纔李老八出手的情形,低聲道:“能在那般情形下,同時攔住衛連雲與楚懷流的刀劍,恐怕,他已到了先天之境。”
“先天之境?”
甄瑤實在對這懵懂小道士無可奈何,江湖勢力一概不知便罷了,連這武夫境界也是一問三不知,真不知道他之前十多年,是如何在山裏與世隔絕。
“當今武夫九品,那凌遠志便是二品絕頂,再進一步便能躋身一品,而方纔我所見,衛連雲與楚懷流,皆有這等實力,而這二品與一品之間,橫亙了一道天塹,幾乎斬斷了九成九的武道中人,攀至一品,便如脫身塵世,是以一品之下,統稱後天,而一品則稱先天。”
“至於先天之上,便如人中龍鳳,江湖上鳳毛麟角,況且大多隱世不出,除了那公孫帝尊,我也不知有哪些。”
張簡聽得入神,聽甄瑤這般說談,饒有興致,出聲詢問道:“那我是個什麼境界?”
甄瑤白了他一眼,出聲說道:“你,被凌遠志打得這麼狼狽,不過真要評斷,能在二品高手手底下活命,便大致有個四品上下吧。”
“才四品啊。”
“你還想要多少?需知武夫境界,一步一關,許多人練了一輩子,也才二品以下,與朝中九品中正那般,官大一品,便像是天地之別,你有沒有四品境界實力還要尚論,也別瞧不起這四品高手,要我說,與那金換生應能有一拼。”甄瑤也不客氣,評頭論足。
張簡撓了撓頭,自己從幼時起便修習‘玉箸戲’和‘鍛骨操’,以及仙居傳下的‘返虛功’,十餘年修行不綴,也才博了個四品境界,雖然師叔們都說自己福緣未至,但他一直堅信水滴石穿這個道理,如今甄瑤說起這武夫之境,未免意冷,心中暗忖,該是自己的確沒有天份,要超越那凌遠志,估計是沒什麼希望的。
甄瑤又說了些境界判斷的說法,拳腳功夫,九品功法,到四品之上時,玄功小成,呼吸之間,暗合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