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畫中知己
因為簾子的阻隔讓她看不清簾子後面之人的模樣,只能確定那個人是個男人,是個身形標準的男人。
姚月紫收回心神坐到了另一張案桌前。離那個人有三米遠。
“你是伊春園的老闆?”她先問出了自己第一個疑問。
簾子後面的人還是保持著剛纔的淡定,他倒了一杯香茶,用長長的夾子夾到了姚月紫面前。
整個過程做的自然的很,彷彿做了幾萬遍一樣。
從這個簡單的動作姚月紫就能看出這個人會武功,臂力驚人,因為他用木夾子夾起那杯茶的時候特別穩,那杯茶完全沒有晃動。
“孝王妃跟聽聞中一樣聰慧異常。”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意,聽起來猶如清風拂面,讓人舒服自在。
這麼說這個伊春園真的是這個人的了,聽這個人的聲音不過二十歲左右,能開得起一個青樓,不會是某個富人家的公子少爺吧?
姚月紫一邊想著一邊端起了桌上的香茶,她先是聞了聞,香氣撲鼻,微微抿了一口,比紅梅泡的那些茶好喝太多了。
這個人還是個泡茶的高手,不會是他家是賣茶葉的吧?
在姚月紫尋思這些的時候簾子後面的人在默默地觀察著她,他聽手下的人稟報說這個王公子是個長相清秀的少年,換上女裝的她比較好看一些。
今日見到她穿男裝的確只是清秀的少年,突然有些想要看看她穿女裝的樣子了,不過不急,很快就能看到了。
他給自己到了一杯香茶。
姚月紫聽到倒茶的聲音視線忍不住放在了他端茶杯的左手上。他竟然是個左撇子,不過他那雙手也太白了,不像是常年不見光的白,而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白,白的晶瑩白的透亮,跟她比恐怕都不遜色。
一個男人竟然長得這麼白,不會是個娘娘腔吧?她惡劣地想著。
簾子後面的人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輕地吹了吹茶中的香氣,慢慢地把晶瑩的茶杯遞到了嘴邊。
他的嘴唇鮮紅如血,生下來的時候他就是唇紅齒白嫩的孩子,長大之後嘴唇還是這麼紅,他的臉色比象牙還要白,看起來有些不似真人,如夢如幻。
那潔白的茶杯跟他的臉蛋比起來都算是殘次品了,這明明是極其珍貴的茶具,卻比不上他的一分一毫。
“你約我出來不會只是想讓我喝茶吧?”她問出了第二個疑問。
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一幅畫從簾子左上方嘩的一下展開。
那副七彩狐狸圖出現在姚月紫眼前。
這幅畫不是被樓青天買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滿腦子的疑問。
“這幅畫是你的吧。”簾子後面的人肯定地說道。
這副能迷惑住樓青天的七彩狐狸圖,上面有類似潤雪清風的畫法,還有潤雪清風特有的顏料以及印戳,可是這個人居然那麼肯定地說這幅畫是姚月紫的。
這是個聰明人,姚月紫得到了這個認知。
跟聰明人說話她不喜歡隱藏,因為隱藏了也會被對方拆穿,還不如說實話呢。
“你也很聰明。”她把他之前說給她聽的第一個回答還給了他。
簾子後面傳來了他低低的笑聲,清亮中帶著緩緩的音律,讓人的心神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我很喜歡。”他低聲說道。
姚月紫覺得自己可能是聽到了幻覺,她剛纔從那個人口中聽到了我很喜歡這四個字嗎?感覺很奇怪啊,他喜歡什麼啊?
簾子後面的人沒有去解釋,他又倒了一杯香茶,跟上次一樣是用木夾子夾到了姚月紫面前。
可能是因為第一杯實在是太香了,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第二杯。
香茶在唇邊的時候她聞到了撲鼻的茶香,比剛纔更為濃郁卻意外的清透。
淺淺地抿了一小口,她意外地發現這杯茶比剛纔還香。
“識人就像是泡茶,除去了所有的雜質之後才能看到茶的本質,孝王妃覺得如何?”
當然是好了,可是她很奇怪第一次見面的人跟她討論這個幹嘛,她看起來難道很像是會品茶的人嗎?
“你一直這麼自來熟嗎?”語氣中有些無奈,顯然她不想跟他討論這些問題。
簾子後面的人笑了笑,他當然不是自來熟了,甚至從來沒有跟誰自來熟過,這個詞倒是新鮮。
他拿到這幅畫之後就被這副七彩狐狸圖給震撼到了,這幅畫像是對他的某種寫照一樣,他覺得作這幅畫的人肯定能懂他,那是一種心靈上的碰撞。
今日一見他卻有些失望,坐在他面前的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通透,甚至還有些世俗,她的每句話都帶著謹慎跟敵意,無時無刻不在謀取自己的利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一點跟他倒是很像。
說實在的,他不太喜歡跟自己太像的人。
“孝王妃是在什麼機緣巧合下作了這幅畫?”他同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機緣巧合?姚月紫想了想當時想到這幅畫的契機。
還不是因為家裏住著一個精分的王爺啊,那個變化無常的蘇白卿,一個跟狐狸一樣的男人,還不是突然想到了他才讓柳風幫忙畫了這幅畫。
“家裏正好養了一隻。”她實在地回答。
簾子後面的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的眸子波瀾不驚,像是一座枯井。
就算是對某件事感興趣了他的表情還是絲毫未變。
七彩狐狸本就是傳說中的東西,怎麼可能養一隻呢,旁人聽到肯定覺得她是在開玩笑。
簾子後面的人卻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她身邊竟然有跟他這麼相似的人,真想認識一下。
已經很久沒有一樣東西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了,不過他懂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
說起來姚月紫對簾子後面的男子還是有些好奇的,她能感覺出來這個人把她約出來只是爲了問這幅畫的事情。
這幅畫是樓青天買走的,這個人能得到這幅畫肯定跟樓青天有些關係,而她跟樓青天的關係好像不怎麼樣。
如果這個人能心平氣和地請她喝茶,完全沒有刁難之意,這就讓人忍不住好奇這個人跟樓青天的關係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樓青天願意把這幅畫送給他啊?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子從簾子後面站了起來。
“希望很快還能再見到孝王妃。”
姚月紫靜靜地看著他,這是要離開了嗎?
男子果然轉身走到了屏風後麵。
這時候門從外面被之前那個女子推開。
女子的臉上掛著笑意。“王公子,我家主子說下次一定換個理由邀請王公子來品茶。”
這算是變相的表示不提她女扮男裝的事情了嗎?
姚月紫從軟墊上站了起來,笑著走出了伊春園,今天她算是見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子,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伊春園。
回頭看了一眼伊春園黑底金字的牌匾,她笑了一下。
二樓東邊的房間裡並沒有看到的那麼小,屏風後麵還有一個空間,跟屏風前面的房間還要大上一倍。
女子送到姚月紫之後就去忙著自己的事情了,二樓的事情自然有人負責。
此時二樓房間裡那個如夢如幻的男子靜靜地看著水缸裡的魚兒,那些小小的錦鯉魚在水缸裡游來游去,一點都覺得疲憊。
在他的腳邊不遠處有一隻潔白如玉的雪狐趴在地上睡著大覺,這種雪狐正是之前姚月紫逗弄席義天的時候讓他去抓的。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了。姚月紫也沒有再想起這件事。
雪狐這種動物實在是太難尋找了,幾千只狐狸中才有這麼一隻雪白的狐狸。
當初他獨自一人爬到雪山上捕到了這隻雪狐,如今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十個年頭了,算是中年狐狸了。
不過這隻雪狐的體型嬌小,看起來像是幼狐一般。
“主子。”一個沉穩的聲音從男子身後響起。
他伸出手來從水缸裡撈起一隻魚來,那隻魚在他手掌心劇烈地掙扎著,一個不小心魚就從他手中掉入了水中。
重獲生命的魚兒繼續在水缸裡游來游去,歡快的很。
“怎麼樣?”他淡淡的問道。
“赫連成勳已經開始行動了。”在他身後的人回答道。
他再次伸手把水中的一隻魚撈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再讓這隻魚逃跑,他直接把魚兒捏成了片狀丟進了水中。
變成魚片的魚兒落入水中的時候驚擾到了其他的魚兒,過了一會兒那些魚兒就再也不顧這條死去的魚兒了。
“讓她一起玩一次吧”他從水中又撈起一隻魚,摸了摸魚身就把魚兒放進了水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隻狐狸到底是誰了。
姚月紫在大街上走著,腦袋裏不停地想著剛纔見到的那個人,她對那個人還是挺好奇的。
有個人見到她之後笑著走了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姚月紫轉身看到了一張少女臉,這個少女梳著簡單的髮髻,臉蛋水靈的很,她一時沒想起來這個女子是誰。
“姑娘有何指教?”她笑道。
“恩公,你忘記我啦?”女子驚訝地說道,“上次在美味閣咱們見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