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還差一個真相
宋一凡的語氣堅硬,這語氣不像是詢問,反而像是在質問一樣,似乎就已經抓到了別人陷害他的把柄那般的自信。郭院判很明顯的被他嚇到了一般,皺著眉頭不自在地嚥了一口唾液,帶著些許質疑的眼神看著他,卻是不語,很明顯郭院判是在不滿意他的態度……怎麼說他也是個院判,這小子莫要太猖狂了,這樣對他說話乃是大不敬。
看來這郭院判還是習慣擺著官腔做人的。宋一凡很快便從他的眼神當中,意識到適才他的言行舉止的不恰當,連忙收斂了下巴低下了頭去。
“郭大人真是對不住……屬下性子急了一些。您千萬別忘心裏去啊。”
對於主動認錯的行文,郭院判似乎略有欣慰,很快臉上便漸漸浮上了暖意。他乾乾地笑了笑,卻讓人感覺很不真實只是在擺場子似的笑容。“一凡啊……這進去一趟牢獄就應該有所覺悟,有時候做人不必那麼死板,性子也需要放緩一點。”
郭院判覺得自己這句話對他是說的真心實意,這小子在醫學方面確實悟性要比一般人高,且有最本質的‘醫者仁心’,正是現在這個只知道往上爬的太醫院中最缺少的精神。他既然是院判,就有著要為太醫院正風氣與挖掘人才的責任,因此他既希望宋一凡不要像世俗那般勢力、失了他最珍貴的本質精神,但是同時也希望著宋一凡能在為人處世方面有所覺悟……
“是、是。”宋一凡燦燦地抿嘴笑了笑,點頭稱是:“大人說得對,是屬下性子急了。”
郭院判輕輕嘆了一口氣,是啊,要不然古人怎麼說萬事不能兩得呢?既然期望他做一個心懷患者的仁醫,那麼便不可再奢求他能為人處世也做得那麼好了。
“林太醫家中有事,已經請了長假。”郭院判雖然知道這其中的關係,但是卻是萬萬不能明確地對宋一凡說出來的。因此他也只能是實話實說,因為林太醫確實是已經請了長假了,只是林太醫的年齡還未及那麼大歲數,要不然就可以用‘告老還鄉’這四個字來應付這小子了。
宋一凡一聽,面上便更加緊張了起來。這麼一看就更加堅信了他心中的想法!一定是林太醫陷害於他的,不管還有沒有其他人,這林太醫定然是逃脫不了干係的。
“院判大人,您適才說一凡性子急躁,那是因為您沒見過遇到這等事情的人……”宋一凡有些坐不住了,就差著沒有彈跳起來講話了。“請恕一凡直言!此次一凡落獄之事必然有蹊蹺!去徐侍郎家中為他愛妾看病的事情是林太醫委託屬下去的,然而沒去多久,明明快要痊癒的人卻突然因病死去了……徐侍郎因為這件事情惱羞成怒,在咱們太醫院鬧了一天。害得屬下喊冤入獄,也讓咱們太醫院蒙了一層灰!而委託我去診治的林太醫又那麼恰巧的……”
“一凡——”郭院判在他說的時候本來就表現地不怎麼耐煩了,到了後面便直接忍不住地把他的話給截斷了。
宋一凡住了嘴,眼神卻透露著不服氣。顯然,郭院判如此作為便就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肯定是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於他,因為壓根就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他越來越覺得有些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竟然招來這麼多的仇恨……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至他於死地啊?此次若非是那個黑衣人出手‘相助’的話,若真是喊冤入獄的話,那離死也不遠了。原來這郭院判竟然是知道,也願意就這麼讓人含冤而死不願意站出來嗎?
郭院判從他眼神中看出了些許蛛絲馬跡,心中想的是,這件事情果真是怎麼躲也躲不過去的。他嘆了一口氣,彷彿整個人異常疲累一般。最後他吐氣道:“此次霍亂爆發之際,你在咱們太醫院立了功,我準備提拔你為……”
“院判大人!”宋一凡一聲喝住了他,彷彿下一刻他就要出言訓罵一般的語氣,讓郭院判不禁打了一個顫。“我希望您就事論事!咱們還沒說清楚呢。”宋一凡憋了一口悶氣,接著道:“這件事情您是不是知道始末,若是知道請隨屬下去衙門說清楚!”
瞧,宋一凡還是那樣的性子,他認為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否則天理難容。
郭院判在心中直喊救命,雖然這小子是醫者仁心,是塊好料子。但是郭院判覺得他還是習慣與那些‘聰明人’說話,畢竟不會這麼累不是?
“郭大人——”宋一凡似乎也是累極了一般是的,語氣頓顯滄桑、也緩和了幾分。似乎又被這骯髒的世道折騰地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心中換氣一樣,哼哼唧唧地小聲沉吟片刻,他麵露痛苦抬頭注視著郭院判的眼神道:“大人,一凡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進了監獄,然後又不明不白的從監獄裏出了來。”
“唉,孩子……”郭院判見他的模樣心中有些惻隱,但是卻欲言又止。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宋一凡卻沒有給他時間繼續沉默,他眼色有些微紅,似乎帶著一點不甘又帶著一些委屈的樣子,聲音有些沙啞同時卻又是有力的,他道:“大人,您知道嗎?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嗎?”宋一凡沒有再自稱屬下之類的謙卑詞了,他神情有些激動彷彿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他需要傾訴,需要有人來告訴他真相!
他接著道:“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了,這件事情怎麼看都一定是有人陷害於我!我來到京城以後心中的信念便就是努力鑽研醫術,為患者治病而已,不善與人交際那是我的天性,但是我自問我從未得罪一個人過,就算是無意中得罪過,也不至於……”宋一凡搖了搖頭,似乎是很難相信這樣的事實,“也不至於恨我恨到了這個地步!”
“還有那徐侍郎家的妾室,那死因到底是什麼?難道你們都沒有去查嗎?為什麼所有人在我出獄之後都對這件事情閉口不談?雖說我目前還沒有證據說這件事情是遭人陷害,但是明眼人卻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來的。”宋一凡說道最後有些語無倫次。
最終他篤定道:“這件事情不是以我平安出獄為結局,這件事情還差一個真相!”
郭院判知道他是一個耿直的人,卻是不知道原來他這麼死腦筋,居然到了這種程度。最起碼的是,他應該委婉地與他說或者是隱晦些表達自己的想法,而這宋一凡幾乎是掏心掏肺地向他堂堂院判來抱怨……這真是讓他情何以堪。
有時候便就是這樣,事情說得太過於直白了,那便沒有什麼意思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義了。
這下宋一凡說得太過直白,反而讓郭院判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他繼續沉默著,似乎在心中掂量著該如何用話來繞出這個圈子,最好是讓這頭固執的牛‘回頭’纔好。而宋一凡似乎是找到了心中的訴說口,一下子將心中的不滿盡數說了出來,也無所謂對面的人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他說,或者是記在心裏之類的。
“一凡啊,你會不會是想得有點多了?”郭院判又一次用著語重心長的語氣與他說話,他道:“林太醫是真的因為家中有事因此才請了長假,至於他讓你去徐侍郎的家中為徐大人的妾室診治,也是有理可依的。至於那妾室為何死亡,這件事情還有待查證,但是你要知道的是,這霍亂之症本來就是好壞無常的病因,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的暴斃也說不定。你何必揪著這個緊緊不放?這樣的事情在咱們醫界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郭院判儘量用著最溫和的語氣來與他說話,並且試圖將這個謊話給圓了。
宋一凡明顯是不贊同他的說法。這說法令人聽了去都不會相信的。其中最大的矛盾點便是,徐大人的妾室暴斃了,他也是因為這個事情而被徐侍郎告上了公堂,甚至在沒有絲毫開審與辯解的機會,那些官衙便把他當做囚犯給關在了牢裡。
而就在今天,這徐侍郎卻又居然莫名其妙的撤訴了。雖說宋一凡知道這一定是那黑衣人為他做的。但是太醫院的人按理來說卻不應該如此,應該要好好查明這件事情的始末,最基本的便就是要當即查清楚徐侍郎妾室的死因究竟是什麼!一來這是必須的,二來這樣也好為他日後開庭做準備。
雖說他宋一凡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但好歹也是太醫院的人,若是他喊冤入獄了,這傳出去對太醫院的名聲可是沒有半點好處的。還會讓人亦或者是皇上質疑太醫院的能力,這郭院判的帽子可能也戴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