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蕭衍正靠在太妃椅上閉目養神，身旁是某個嬌媚的兩個妃子正癱軟在他的身下，替他揉捏脛骨，這日子過得可真是逍遙快活啊。

    李衛進來後輕輕叫了一聲：“皇上——”蕭衍緩緩睜開了眼，見來人是李衛，便微微坐直了些，臉上有些微的不耐煩，抬手揮了一揮示意這兩個妃子下去，兩個妃子互望一眼，該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吧，撇了撇嘴，再站起來時又恢復了諂媚的笑容去討好蕭衍，連行個禮都無比的嬌媚，兩人齊聲道：“臣妾告退。”

    待那兩個妃子出了房門之後，李衛這才湊近了蕭衍，他沉下聲音來道：“皇上，老奴親自去辦了這件事情，那宋一凡也不像是不識相的樣子。”原來，之前在牢房中與宋一凡說了好一陣子話的人就是李衛！果真是蕭衍的授意。

    蕭衍勾了勾唇，神情看起來有些慵懶的吐氣道：“朕就是看中你替朕辦重要的事情，都會親力親為。”

    李衛一聽蕭衍誇他，臉上眉開眼笑地不像話，“謝皇上誇獎，替皇上辦事兒奴才怎麼敢不盡心呢。”雖然這話是恭維的話，但是蕭衍聽著卻覺得挺順耳的。俗話都說‘忠言逆耳忠言逆耳’的，雖然知道是忠言，但是自古以來能細細去聽逆耳話的人可不多啊。

    “對了，那人怎麼個態度？肯或是不肯？”蕭衍問話，他日理萬機的實在沒怎麼記住那人的名字，但是李衛卻是知道皇上指的是誰。他微微彎了彎腰，盡顯卑微氣息，李衛恭順答道：“回皇上，宋一凡果真如奴才之前打聽的一樣，乃是一個正直到不行的一個人，而且似乎對官場之道也是不甚瞭解，因此……因此剛開始交談的時候可真是難為奴才咯……”李衛咯咯地笑了兩聲，算是和他打趣兒。

    蕭衍也勾了勾唇角，可是那笑容卻是含有著幾分可惜的意味，笑末，他又語重心長地嘆了一口氣，帶著些惋惜的語氣道：“是個正人君子，這樣的人現下已經不多了，品行正直實在難得。是一塊好料……可惜了。”最後一句還夾雜著些許嘆息。

    李衛知道蕭衍的心思如何，便寬慰道：“皇上，這世間有才有德的人多得是，他能為皇上所用那是他的福氣，皇上何必覺得可惜呢。”這話說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毛病，因而蕭衍也很快便釋懷了，畢竟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太醫罷了。

    於是，不知是爲了打消心中的顧慮或者是惋惜，還是怎麼地，蕭衍繼續道：“不過，像他那種人就算是朕有心要提拔他的話，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種地步。畢竟，朕派去民間那家醫館的大多數太醫都看他不順眼也不是假的，可見為人太過正直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蕭衍如此感嘆著，李衛自然也是點頭哈腰地幫著附和。其實蕭衍會說出這番話，還有一些原因便就是他當初登上皇位時所作所為……是的，他蕭衍從來便不是一個正直的人，甚至可以說是爲了達到目的，能不擇手段的一個人。因此，對於正直他從來就都只是覺得是一個難得可貴的品質罷了，但若是沒有，也不會覺得可惜。

    李衛見蕭衍還陷入在沉思裡面，摸不著他的心思的李衛，便自顧自說起宋一凡來，他像是閒談一樣道：“宋一凡說他要考慮一下，但是依著奴才看來，過不了明日他估計就會要求見奴才的了，奴才把該說的話都給他說了，雖說他為人正直，但是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還對他有利，奴才相信他必然會想通的。”

    蕭衍思緒被喚回，他扯起嘴角，又端起放在旁邊矮桌上面的茶杯，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碧螺春，吐了一口熱氣回道：“這個朕不擔心，朕不擔心他不會答應，他一定會答應的。”語氣中夾雜著午後的幾絲慵懶之意，蕭衍篤定地說。

    李衛點了點頭，心中有一個疑問一直沒有解決，想也想不通，便就著這個機會問了出來，“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是很明白。”

    蕭衍輕輕抿了一口茶，又將茶杯放回矮桌，往太妃椅上又靠了靠，整個人看起來慵懶無比。最後緩緩吐氣道：“問吧。”

    李衛時刻注意著他臉上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奴才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讓宋一凡去靠近姚姑娘呢？若是姚姑娘……皇上其實不必如此麻煩的。”李衛的未盡之語大概的意思便就是，若是姚月紫真的喜歡上了宋一凡，那麼豈不是更加麻煩了，這與蕭衍的最終目的不符啊。

    蕭衍嘴邊噙著笑，但笑不語的樣子看著李衛，李衛顫顫地笑了笑，他是想了很久都沒有想通的。蕭衍見他還不開竅，便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月紫喜歡上了宋一凡，你說說，宋一凡有什麼能力能來跟朕爭？”

    一語道破，李衛立馬醒悟蕭衍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了，便忙笑著拱手諂媚道：“皇上英明神武啊！”原來，皇上利用宋一凡這顆棋子的主要目的，無非就是讓蘇白卿與姚月紫兩人生間隙而已，李衛雖然不敢說出來，但是李衛心中還是知道的，蕭衍之所以每每都不敢對姚月紫做特別過分的事情，亦或者是讓她強留在宮中的很大的原因，便就是顧忌著姚月紫身邊的蘇白卿。因此，若是能利用宋一凡將蘇白卿從姚月紫的身邊趕走的話，那麼宋一凡的使命也就徹底完成了，接下來自然是用不上他了。

    再者，就算姚月紫最後正不長眼的看上了宋一凡，那麼宋一凡對於皇上的威脅，也沒有蘇白卿那樣來的猛烈。畢竟對付宋一凡可比對付蘇白卿容易多了。

    李衛想到這兒時，隱隱約約更加堅定了之前心中的想法，就是這蘇白卿必然不是一般人。但是李衛在皇宮中呆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明白那些事情可以問，那些事情是萬萬不能問出口的。因此李衛只好將這疑問埋藏在心底裏。

    蕭衍微微閉上了眼，似乎在閉目養神。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那便如此吧，你按照朕跟你說的，一步步引到那宋什麼的傢伙，蘇白卿那邊暫時不要去行動，要等宋什麼的傢伙出來之後，與月紫的感情越來越好，讓蘇白卿先氣急一陣子再說。”

    “奴才遵旨。”李衛在一旁恭順應道。

    又是隔了好一會兒，在李衛都快要以為蕭衍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帶著些許睡意的朦朧感，聽起來特別有磁性以及沙啞的嗓音，“李衛，你說朕是不是太過於心機了點？只是爲了得到一個女人而已，如此大費周章……”蕭衍在心中還補了一句，‘不多花點心思好好治理治理國家，反而是費盡心思就爲了得到一個女人，果真昏君！’他在心中這樣自嘲道，但是他是不可能會說出來的。

    李衛聰穎自然能聽得出他的意思，雖說他確實說的沒錯，但是這個時候若是附和的話，那就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了，李衛自然是不是塊作死的料。他一臉焦急地道：“皇上，您想多了呀，您貴為天子，整日日理萬機，身邊若是能有個像姚姑娘那樣深得皇上您之心的人那該多好啊。只不過姚姑娘……呵呵。”李衛尷尬的笑了笑，接著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蕭衍很清楚這李衛不過就是像一般的臣子一樣，愛說些這樣的話來讓他開心些，但是還真別說，聽著挺受用的。確實一下子心裏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只不過是耍些小手段嘛，無傷大雅。

    翌日，官衙放出了訊息來，關於宋一凡庸醫誤人害死徐侍郎家的妾室一案，與後日開庭，因為事關官家之事，因此不公審。

    往日裏，京城中的人若是閒來無事的話，便會將這件事情當做飯後閒談，或者是聚集在官衙門前，總之就是一句話：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是如今京城中的疫情正在恢復階段，雖說京城中的生活與秩序都已經差不多恢復如常，但是忌憚著京城中的難民還是有些大批大批的睡在街上乞討的，那些人家又都怕再次感染上霍亂，因此除了出門買一些必需品的話，大多女子都是在家裏做著繡工，不敢出門。

    因此宋一凡的這一件事情，在京城中實在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

    倒是姚月紫，自從從牢房中出來之後，便一直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連在醫館門前施粥的興致也沒有了，全數交給了王天霞去處理。

    蘇白卿表面上跟個沒事人一樣，輕輕安慰著姚月紫道：“沒事的，宋公子是無辜的話，就一定會沒事的。”

    殊不知，姚月紫根本不是因為這個事情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