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察覺
緊接著,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從窗戶伸了進來,在窗臺上來來回回,反覆摸索,似乎在確認有沒有陷阱,又是一番摸索後,小手的之人放鬆了警惕,開著壯著膽子將剩下的半邊窗戶一起開啟。
一張白嫩的笑臉從窗戶外探了進來,靈墟好看地看著小手的主人,他約莫也是七八歲年紀的模樣,一張白嫩的臉上,還帶著肉嘟嘟的嬰兒肥,最令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水汪汪的眸中透著絲絲竊喜。
待看清了他,原本還算平靜的心突然起了一層淡淡的波瀾,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帶給她的,是一種難以嚴明的熟悉感。
那時一雙桃花般的眼睛,不知緣何,在看見那雙眼睛的剎那,除了一陣淡淡的熟悉感,還浮現了些許的失落,這種失落不知從何來,彷彿自己早在千年前便認識了這人,可她卻記不起他現在的模樣。
再看向小男孩,他的動作始終很輕,生怕驚動了房間中的人,隨著支開窗戶的一聲吱呀聲響,他頗有些緊張地忘了眼床榻的位置,見塌上之人毫無反應,他輕輕鬆了口氣,肉嘟嘟的臉上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模樣煞是可愛。
他進來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頗有些懊惱,靈墟見他好不容易偷偷擠了進來,此刻又輕手輕腳的扒在窗臺上,身體出去了大半,心中正納悶,他剛巧身體再次縮了回來,再看看他的手中,多了一盆用琉璃盞裝的水。
就在他探出半個身體去拿水盆時,一直安靜的躺在塌上的女孩偷偷睜開了雙眼,瞄向窗臺的方向,見他縮了回來,她也趕緊轉過臉,雙目緊閉,蓋在身上的被子起了一層淺淺的褶皺。
他躡手躡腳地靠近竹塌,手中拿著琉璃水盞,一步步靠近躺在塌上的女孩。
女孩不易人察地輕輕動了動,他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見她毫無反應地安靜躺在那裏,嘴角掛著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
小小的手臂高高舉起,他端起琉璃盞便欲往竹塌的方向潑去,然而就在一瞬間,原本一直躺著的女孩猛地轉過身,張開雙手作勢撲向他。
男孩猝不及防,舉起的琉璃盞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毫無防備的他被嚇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中佈滿了驚懼。
見他害怕,躺在塌上的女孩不由發出了哈哈的大笑聲,笑完後,她指著地上的男孩,口中似乎在不斷挖苦他,男孩面色極度不悅,因反應不過,琉璃盞的水全部都倒在了他身上,他的頭髮和衣襟溼了一大塊,水順著他的手往下滑落,衣服皺巴巴地粘在一起,白皙紅潤的臉上一片鐵青,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
“你怎麼醒來了?”靈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根據口型努力分辨他們在說些什麼,小男孩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屁股,小小的面容頗有些委屈。
小女孩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不由笑道:“每天都這麼作弄人,能不能換個招數,你不累我都累了,好了,既然你又失敗了,那今天該你當我的馬,讓我騎一陣子。”
男孩眉頭皺得更深,一個人兀自在那裏咕噥,口中念念叨叨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女孩從竹塌上起身,緩緩走近他,蹲在他跟前,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問道。
男孩擺了擺手,他們你一言我一言,不停在那爭執,原本寂靜的早晨伴著嘰嘰喳喳的爭吵聲,變得熱鬧起來,靈墟看著他們,目光流連在他們稚嫩的臉上,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親切感,這種感覺沒有來的令她覺得一陣心安,還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她尚還沉浸在他們之間的對話中,臉上尤掛著淺淺的笑意,突然畫面一轉,眼前的院子突然消失不見,而房間中的兩個小人亦很快消失,彷彿剛纔發生的只是剎那間的事情,時空轉移,到了千年後的蒼狼山。
彼時,女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雙清亮的眸中顧盼生輝,流轉間桃花盛開,如同春風拂面而來,而當年的小男孩,亦是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
靈墟看著他的背影,少年背對著她而立,在他身前,女孩不斷奔跑著,手中牽著長長的線,天空是無垠的蔚藍,陽光照耀著藏蒼狼山的一大片草原,淺綠的草間被風吹得微微拂動,放眼望去,空闊的草原上蒼茫一片,女孩一路奔跑著,時而停下,望向天空中放飛的紙鳶。
少年一席白衣,背影挺拔,他就站在原地,但靈墟卻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放紙鳶的女孩,隔著很遠的距離,靈墟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那抹背影,卻漸漸在腦海中,與另一道背影相重疊。
記憶慢慢浮上水面,女孩一路跑著,發出一串串如同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草原中,久久不曾散去。
那樣純粹的笑容,是很多年以後,她都不曾見到的,靈墟突然憶起,在很久以前的自己,似乎總愛笑。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她看向天空,紙鳶飛地很高很遠,靈墟笑了,在那道溫柔的目光之下,一股淡淡的幸福溢位了心間,突然,女孩手中牽著的線一下子斷開,紙鳶失去了束縛,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最後隨風飄向更遠更遠的地方。
女孩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靈墟想上前安慰她,隔在結界之間的夢境卻將她擋在那裏,讓她無法動彈,靈墟只得看著,少年的背影疾步衝向女孩,她看不清他的臉,卻隱隱覺得,那是她熟悉的面容。
她覺得有些茫然,這樣的場景總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彷彿在百年前,不,真實的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可偏偏,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道白色背影的後面,是誰的臉,時光荏苒,千年轉瞬之間即過,那道溫柔的目光,卻似乎一直在她身後,只是那時的她,卻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