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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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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空歸

    靈墟見他們面色陰沉,不由向前一步,拉過南山牧,向鳳華解釋道:“他是我的兄長。”

    南山牧的眼神暗了下去,但隨即,他很快掩飾過去,指著鳳華的方向,不客氣地問道:“他是誰?”

    靈墟一時語塞,朋友?朋友的話她連他在想些什麼都不知道,認識的時間也不久,應該不是,普通人?恩,他們之間的交集其實就比普通人好一點。

    見她為難,鳳華輕皺著眉頭,下一刻,他悠悠地說了一句,讓在場的兩個人瞪大了眼睛。

    鳳華定定地看著靈墟,眸光深邃:“她是我名義上的妻。”

    靈墟和南山牧齊齊愣住,南山牧看著靈墟,再看看鳳華,面容極是複雜,原來靈墟遲遲不肯回蒼狼山,竟是爲了一個凡人。

    靈墟定定地望著鳳華,當初在鳳陽樓,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只是那時她從未當真,也不敢去探究他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鳳華過後也從未主動提及,這事便當玩笑一樣過了。

    可現在,他當著南山牧的麵,突然這麼鄭重其事地說,明明是沒有的事情,他為何會這樣?

    “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鳳華,這種事情還是不要開玩笑的好。”半晌,靈墟從神思從回過身,冷靜的說道。

    誰料,鳳華緩緩走到她身邊,輕描淡寫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南山牧,低下頭,一臉認真地看著靈墟,輕聲道:“那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與我在一起。”

    南山牧陰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看著靈墟先是一愣,而後低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這一刻,她是那麼的陌生,相識千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靈墟,明明在他面前總是毫無顧忌肆意妄為的張狂模樣,但在眼前這人面前,她卻似乎褪下了所有的利爪,低著頭的臉頰隱隱浮上一層淡淡的緋紅,他突然有些明白,原來靈墟遲遲不肯離開凡間的理由,竟是爲了眼前的這個人。

    他嘴角泛着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輕推了推靈墟的手:“我不能等你了,既然你非留在這裏不可,那我走。”靈墟看了看他,見他一臉認真,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把頭低的更深,今早發生的事情太過於突然,她尚來不及反應,被鳳華的突然求婚弄的心神不寧,雲裡霧裏,現在連南山牧也要離開她了,這種情況令她無法應對,除了沉默,她甚至都不敢再看鳳華一眼。

    然而,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臉頰上的一層淡淡的緋紅卻暴露了她的心思,鳳華並不著急,她知道她喜歡他,此刻的他低頭看著靈墟,眸光中透著淡淡的寵溺。

    氣氛越來越尷尬,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股奇妙的氣氛漸漸升溫,有一種**的味道,將南山牧排擠在外。

    南山牧瞭然一笑,此刻的情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儼然成了多餘人,嘴邊的苦澀悄然褪去,他從懷中拿出一瓶青柚色的長頸小瓶,伸出手遞至靈墟眼前。

    鳳華無意間瞥見那青柚色的瓶子,心中一驚,面上卻如死水般平靜。

    瓶子憑空出現在眼前,靈墟抬頭,順著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往上看去,南山牧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一如她所認識的他。

    她突然安心,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個小小的瓶子,指尖無意劃過他的手掌,記憶中總是溫熱的手,卻冰涼,毫無溫度。

    “我會閉關一段時間,所以回家,無需刻意找我,你手上拿的藥丸,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了,服下它,若遇到什麼事情,尚可以用來自保,我先行一步,告辭。”南山牧沒有告訴靈墟的是,這世上除了靈紫涵手中的解藥,任何種藥丸亦不不可能恢復她被封住的靈力,此刻她拿在手中的解藥,是他抽掉體內的靈根,將靈力渡入其中融合而成。

    沒有人知道生生被抽掉靈根的痛有多痛,那晚他一夜未眠,後半夜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冷汗直冒,整個後背被汗水打溼,但一想到靈墟的笑容,他硬撐著愣是沒有說一個痛字。

    次日他躲在草叢邊,亦是想給她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他只知道,無論對錯,只要她想,那麼他便會不遺餘力的去做,無論何種代價,只要換她一笑,他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

    靈墟接過他手中用靈根製成的藥丸,並沒有多疑,她一拳打在南山牧肩上,臉上卻帶了絲隱隱的喜悅:“謝謝。”

    南山牧靜靜地看著她,終是什麼也沒有說,靈體受損尚可以在百年時光中恢復,但靈根是靈力的根本,沒有靈根,靈力起不了絲毫作用,恢復的時間,至少也要上萬年。

    他輕輕道了聲珍重,而後便飛身,越過院子的青瓦而去。

    靈墟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看著他輕盈地落在屋簷上,而後頓了頓,便縱身一躍,消失在了視線中。

    百年後,千年後,靈墟都沒有再見過南山牧,她以為他在閉關,一直以為他當日拿給她的便是靈紫涵封住靈力的藥丸,她從不懷疑,百年中,她靠仇恨的支撐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裏修行,腦海中只有深深的恨意,還有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面龐。

    她從沒有想過南山牧會死去,縱使整個蒼狼山的人都已知曉,她卻始終被矇在鼓裏,一無所知,整整過了百年,偶爾她會想念他,但腦海中卻反覆倒映著那天清晨,他飛身離去的翩然身影,她總是戲弄他長的太過妖冶,可那一刻他的背影,卻隱隱透著決絕。

    等待是漫長而難熬的,閉關修煉的日子中,她偶爾會想起南山牧,百年時光匆匆逝去,但南山牧卻像憑空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般,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那雙盛開著桃花的眸中失去了所有的光華,他亦不曾入她夢中。山林間的風猛烈地吹拂,咆哮著,似在低低地哭訴,她等啊等,卻再也沒有看見記憶中,那漫不經心的笑容,慵懶高貴的一張臉。

    她不明白,縱使等下一個百年,萬年,再過無數個百歲的時光,斗轉星移間,滄海萬年,縱使真的有奇蹟,南山牧都不可能回來了。

    那日,他靈根受損,並沒有立即回蒼狼山,知曉靈墟和鳳華之間互生好感,他的心似烙鐵般的疼痛,似在無盡的荒原中燃燒,最後的漸漸熄滅。

    酒順著他的喉嚨不停灌下,南山牧不要命地一直喝,三五成群的人在酒館聚聚散散,來了一桌又去了一桌,但他始終一個人,手中的酒杯倒著滿滿的酒,殷紅的液體在酒盞中緩緩流動,似血一般的紅。離開客棧後,他並沒有走多遠,偽裝的面具卸下,心中只有空蕩蕩的迷惘,還有深不見底的哀傷,他怎麼也無法忘記,靈墟低頭的那抹淺色的緋紅,還有那句一直迴盪在耳邊的,她是我的妻。她不肯回蒼狼山,不肯讓他一直留在凡間,竟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原因。

    可笑的是,他竟一直以為,他在她心中至少還佔著一份位置,曾經的他有多麼自以為是,現在的他就有多麼痛徹心扉,多麼狼狽不堪。

    那日,直到小酒館打烊,南山牧才跌跌撞撞地離開,神志不清的他撞上了一輛馬車,原本只是輕傷,頭皮稍有磕破,淡淡的血跡順著他的額頭滑下來,他隨意伸手摸了摸,不在意地笑了笑,彼時的他,滿身酒氣地坐在地上,一身紫色的華袍皺巴巴成了一團,乾淨的面容上一雙桃花眼,透著濃濃的悲哀,極是頹然。

    馬車的主人見他神情恍惚,下車關切地問他如何,

    南山牧神志模糊,眼前有一張陌生男子的面容不斷靠近,鳳華的面容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他衝動之下,運用殘餘的靈力重重擊在那人身上。

    馬車的主人堪堪避開,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他眸光一沉,對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神,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洪州城的城主,身旁的人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便走向南山牧,目光中隱隱透著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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