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闊別
有須臾沉靜,風聲瀟瀟,吹動了他的衣袍。
“靈馭,我能信你嗎?”他並未轉身,靈馭卻覺寒涼刺骨的風帶了些許暖意,她十指緊扣,朝著他的背影道:“自然。”
四目相對,蘇白卿仍舊是淡淡的笑:“好,你說。”
靈馭沉呤,片刻後,她咬咬牙,道:“其實在京都那次,並非我不告而別,我回了蒼狼山,你的魂魄,在我母親手中。”
聞言,蘇白卿輕蹙了下眉頭:“怎會在她手上?”
原本在此處遇見靈馭,除了意外,他心中更多的是驚喜,若能將魂魄拿回,姚月紫便不會再同他繼續奔波,但轉念一想,靈馭豈會輕易將魂魄歸還,回想起她折磨姚月紫,廢了他全部靈力,蘇白卿縱使心急,一時也無法從她手中硬奪。卻沒成想,他正欲另尋他法時,靈馭卻忽然告訴他魂魄在她母親手中,回京都的路上靈墟一路追殺他,現今落在了她手上,她豈會甘願還給自己。
見靈馭遲遲不答,他冷笑一聲:“想必這又是你的陰謀,其實大抵不必如此,我記得答應過你,待我恢復靈體後,會替你做一件事,如今,你大可明言,我的魂魄,為何會到了她手上?”
靈馭一愣,小聲道:“我沒有騙你,魂魄真的不在我這裏。”
“罷了,既然回了狼族,蒼狼山離此處路途遙遠,你怎麼會在此處?”見靈馭的模樣不像說謊,蘇白卿也沒有再咄咄逼人,只是心中難免會有怒氣,若不是她奪走了自己的半魂,很多事便不會發生,姚月紫也不會替他擔憂至此。
靈馭為難地看了眼蘇白卿,真正的原因他並不知曉,現下,也不是讓他知曉的時候。
“偶然經過而已。”她輕描淡寫的帶過,面容沉寂,一雙靈動的眼睛波瀾不驚。蘇白卿面帶懷疑之色,低頭看著靈墟,半響,他才道:“你母親可與你同行?”
“不曾。”靈馭斬釘截鐵地說道,她不能讓母親知道他在此處,不然依他目前的處境,定是凶多吉少。
蘇白卿不語,眼神躍過她,看向別處。
靈墟接著問:“你,是和姚月紫在一起吧?”
聞言,蘇白卿警惕地盯著她,冷聲說道:“這與你無關。”
心莫名的一揪,靈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似有些嘲諷:“你既如此寶貝她,怎麼一個人跑了出來,不怕她再次被什麼殘魂之類的盯上?”
“我自有分寸,既然魂魄不在你這裏,我就不打擾了。”蘇白卿絕口不提姚月紫的行蹤,怕只是爲了提防她。
語畢,他立即轉身,重新踏著雪地的泥濘頭也不回地離去,他身後的腳印綿長,而這一次,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靈馭默默無言,再也沒有出口叫住他。
夜色如墨,而她獨自佇立在雪中,一個人站了很久,沉寂的眸中閃過一絲哀傷,許久,她才轉身往來時的路走。
蘇白卿離開後,並未直接回居住的小客棧,他不確定靈馭是否在跟蹤他,爲了姚月紫性命無憂,他一個人繞著巷子走了好幾圈,確認靈馭沒有再跟上來,纔回到客棧。
推開廂房,姚月紫已經起身了,聽見動靜,她立即回頭,迎上去替他彈開落在肩頭的積雪,關切道:“外面風雪交加,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若是感染風寒了該如何纔好。”
聽見她言辭見流露出的關心,蘇白卿一直沉著的臉纔有了些許緩解,他隱隱覺得,靈馭的突然出現沒有那麼簡單,既然魂魄不再她手上,眼下,還得去一趟狼族的老巢。
方纔見姚月紫輕咳幾聲,蘇白卿想起當地人講的幾句話,離客棧不遠的地方有間商鋪,有治療風寒的食療,蘇白卿見她食慾不振,心下擔憂,便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了那間鋪子,結果,那間鋪子早早便關門了,往回趕時,卻意外地撞見了靈馭。
想到靈馭的一番話,蘇白卿面上不由浮現一層擔憂的神色,他低頭看著姚月紫,道:“此前我一直以為自己的魂魄在靈馭手中,方纔我碰見她了,在她四周完全感應不到我的魂魄氣息,她告訴我,如今我的魂魄落在了她的母親手上,但我問她母親現在何處,她卻並未說實話。”
“無礙,我想,或許她說的是實話,既然魂魄不在她手中,我們便依照原計劃,先去蒼狼山,找到她母親再說。”姚月紫沉思片刻,一邊解下蘇白卿的白色斗篷,一邊緩緩說道。
“恩。”蘇白卿頷首,他最大的幸福,不是擁有強大的靈力,能像此刻般靜靜地看著她,已是莫大的知足。
一直隱在院中的孔方先後見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黑色斗篷的女子儼然是狼族少主靈馭,待一刻鐘後,那道白色的身影進入客棧,在夜色的掩映下,孔方並未看清那人的臉,只是覺得他的身形,看著莫名的眼熟,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那人的身形,竟與千年前他見過的前任主人的背影相重疊,一時間,他顧不得其他,立即從樹上現身,朝著那道白色身影走去。
蘇白卿抱著姚月紫,屋外寒風簌簌,屋內卻有一股化不開的暖意在流動。
彼時,孔方輕釦雕花門鎖,突兀的聲響仿若驚雷。
蘇白卿眼眸轉深,是靈馭?她終究還是找到了這裏。他緊緊抱著姚月紫,身形卻有些微微顫抖,他太害怕失去她,更害怕目前的自己還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燭火的光芒虛弱地顫動,孔方又敲了幾下,屋內卻仍舊毫無動靜。
“請問,裡面有人嗎?”他試探性地問,一手仍輕釦在雕花鎖上。
聞言,蘇白卿莫名地鬆了口氣,他充滿寵溺地看著懷中的姚月紫,隨即放開了她,緩緩朝門外走去。
“你是?”門緩緩開了,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推門的一刻,孔方看清了他的臉,竟真的是他!
蘇白卿見眼前的陌生男子正直直地盯著自己,眼神中是好不掩飾的驚喜,他頗有些莫名其妙,道:“請問,閣下。”
他話還沒說完,孔方渾身一激靈,竟直直跪下,激動地說:“主人!你竟還活著!我們一直在找您。”
見狀,蘇白卿滿臉詫異,他聲音沉沉:“我想,這百年中,狐族已經易主了吧,不必這麼叫我,我已經不是狐主的主人了。”
孔方愣了愣,他開口解釋道:“狐主雖然易主,但您始終是我們的主人,如今剛與狼族經過一場惡戰,我們雖短暫的佔了上風,但現任狐主鳳華卻被狼族的首領打傷,命懸一線。”
“與狼族的戰爭?”蘇白卿罷手,示意他起身,隨即詢問道。
孔方忙不迭回答:“恩,就在不久前,我們一族剛剛經歷了一場與狼族的惡鬥,原本我們佔了上風,趁狼族落在我們手中時狠狠地教訓了他們一頓,豈止誰料狼族首領靈墟竟對主人下了黑手,趁他不備抽走了他近半成的靈力,還打傷了族中無數弟兄。”
他頓了頓,接著道:“自千年前您離開後,虎狼兩族的矛盾日益嚴重,後來不知為何,狼族的人屢次趁我們不備襲擊寒水峰,百年來,爭鬥從未停止過。”
聞言,蘇白卿眉頭一皺,他竟不知道自己離開的百年中竟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隨即他想到靈馭,當他提到她母親時,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如此想來,她定是知曉靈墟的所在。
“先進來,慢慢細說。”蘇白卿瞧了眼四周,孔方受寵若驚,當即邁進了房中。
姚月紫站在不遠的地方,清晰地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涉及到蘇白卿的魂魄,她忍不住走向前,道:“你可知曉狼族首領如今在何處?”
孔方一早便發現了她,只是有些事,尚還輪不到他過問,他面色沉寂,答:“我一路跟隨他們,此時應也在這間客棧。”
蘇白卿一愣,面色陰沉:“此話當真?”
孔方想了想,隨即搖搖頭,道:“我不甚確定靈墟,但方纔我才見過靈馭的身影,想來,她們一定是在一起的。”
蘇白卿有些洩氣,四周壓根沒有魂魄的氣息,靈墟想必,早在他之前離開了。
姚月紫見他神情恍惚,不由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蘇白卿搖搖頭,最近時常會出現這種情況,潛意識裏他知曉這是極不正常的,但眼下,奪回失去的魂魄纔是重中之重的事。
孔方亦是瞧見了他的異常,他不便多語,便低頭沉默地站立著。
“無礙,可能是最近缺少調養,腦袋有些混沌。”他佯裝無事,但眼底的青痕卻愈發明顯。
見此,一直沉默的孔方開口:“主人,不如與屬下一同回一趟寒水峰,族中有專可治療的大夫。”
蘇白卿沉思半晌,從孔方口中,他得知現任狐主鳳華深受重傷,眼下既尋不到靈墟的蹤跡,回一趟狐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他低頭看了眼姚月紫,姚月紫眼含笑意,雖未說一字,但蘇白卿已知曉答案,她支援他,無論他做出何種決定。
“好。”蘇白卿頷首,應了孔方的提議。
孔方大喜,既然注意已定,三人不再逗留,很快離開了客棧。
屋內燭火幽幽閃爍,而另一廂房中,靈馭托腮凝望著案桌上的紅燭,靈墟一去,杳無音信,留下她一人呆在北陽城中,此刻空蕩蕩的廂房內,被子摺疊得好好的,她雙腿盤坐在低矮的案桌下面,腦海中不斷閃過蘇白卿的身影。
想起他雪夜中遠去的背影,他突然覺得有些悶,起身推開窗。
靜夜裏,寒風席捲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吹進了空寂的房間。
靈墟出神地望著窗外的夜色,眼前的飛雪似青煙繚繞,天地間鍍上了一層銀白,她卻無心欣賞。
這時,門輕輕地推開了。
聽見動靜,靈馭回眸,接著幽暗的燭光,靈馭看見了一抹熟悉的黑色斗篷。
“靈兒,是我。”回來的正是靈墟,靈馭靠近她,見她脫下斗篷,細小的雪屑灑落一地,忍不住道:“母親,你去哪兒了?”
靈墟面色如常,淡淡地回道:“隨便走了走,散心。”
靈馭不語,她知曉她的脾氣,若非她自己願意提及,有些事她永遠不會知道。
有短暫的沉默,寂靜的屋中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風大,將窗扇關了些。”靈墟出言,她漫無目的地在北陽城閒逛,彷彿這樣,就能驅散一直縈繞在她心中的躁動不安,她失去了一段空白的記憶,但強烈的自尊卻不允許她去問這其中發生了些什麼,為何前一刻還躺在鳳華懷中的自己,會突然出現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而身旁的人,換成了靈馭。
靈馭全然不知她的心思,見她無意提及,她也沒有刻意去問。
依言,靈馭關上了原本開啟的窗戶,室內,卻仍舊冷地徹骨。
孔方帶著蘇白卿與姚月紫一同回了寒水峰,一路上,他告訴了蘇白卿離開狐族後族中發生的一系列大事,包括這百年間從不間斷的大小戰爭。
蘇白卿沉默,時不時問一兩句,好看的眉頭卻越蹙越深。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他們三人已到了寒水峰山腳。
這時,靈墟纔剛剛回到客棧,而靈馭仍在兀自出神。
夜色無邊,呼卷的寒風蕭瑟,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關上窗戶以後,靈墟沒再多言,徑直走向床邊,連鞋襪都沒脫便朝床上倒去。她太累了,自今早醒來,她便發現自己身體中流動著的兩股靈力,一股是她剩餘的半邊靈力,而另一股,隨著它在體內的不斷流動,靈墟感覺到,是鳳華,將千年前的修為一同渡給了她。
因沾染上鳳華的氣息,三千年前屬於靈墟的靈力變得有些陌生,但始終,它是屬於她的。
可為何鳳華會這麼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靈墟檢查了自己的身體,身上完好無損,沒有受傷的痕跡,可是不知為何,看向肩口的位置卻有些空落落的。
罷了,既然他肯歸還,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如此,他們便互不相欠了。
靈墟沉沉睡去,而靈馭卻仍舊呆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一片銀白的雪地,許久。
冬夜的寒水峰,冷寂而蒼涼。
山谷幽幽,大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爲了族中的安全,在族長居住的寒水峰之顛,一律不得使用靈力,由此,孔方帶著蘇白卿二人停在山腳,須臾,一串馬蹄聲悠然響起,聞聲望去,孔方率先反應過來,用手吹哨,緊接著,視野中漸漸出現三匹馬,正好,夠他們一人一匹。
夜色籠罩,山谷的夜深不見底,細雪漫天飛揚,有一種凌亂的美。
蘇白卿翻身上馬,白袍在寒風中掠起,身姿英挺,姚月紫看著高坐於馬上的蘇白卿,他側臉與一旁的孔方交流,時而淡然,時而卻冷眉輕蹙,她突然有種錯覺,蘇白卿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她輕輕甩頭,努力讓自己不往這方面想。
孔方俯在蘇白卿耳畔:“主人,你可好記得族中的五大長老?”
蘇白卿鳳眸微眯,腦中搜索著五位長老的資訊,須臾,他道:“可是黃耀?”
剛纔他便發現,身後的叢林中有人,孔方亦是有所察覺,此事他未問過黃耀的意見,擅自將蘇白卿帶了回來,黃耀的心思實在難以揣測,但若狐族發生不測,那麼現今唯一能穩定大局的人,無疑是蘇白卿。
所以,他壯著膽子將他帶了回來,自親眼撞見鳳華一臉深情望著靈墟的模樣,孔方便一直對鳳華心懷不滿。
其實他一早便看出來了,當初黃耀使計射殺靈墟,甚至重傷鳳華,目的不過是爲了將鳳華從狐主的位子上拉下,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孔方只佯裝不知,爲了消除心中對狼族的仇恨,他任由黃耀把他當槍使,可這並不代表,他孔方軟弱好欺。
孔方輕輕頷首:“我想,跟在我們身後的便是他的人。”
鳳華冷笑一聲,嘲道:“他還真是沒變,除了他自己,照舊誰也不相信。”
他回眸,一雙如星辰般閃耀的雙眼落入姚月紫眼中。
看見她的一刻,他原本陰沉的面容忽然緩和下來,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三人策馬揚鞭,還未到半路,蘇白卿忽然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摔下。
姚月紫大驚,飛身下馬,快速趕到蘇白卿身旁,一邊的孔方有些錯愕,姚月紫越過他,白皙的面上滿是焦急,她一手覆在蘇白卿額頭上,見他仍有意識,關切道:“你怎麼了?”
蘇白卿搖搖頭,俊顏上浮出一層薄薄的汗水,臉色亦是蒼白的可怕,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也不知道。”
姚月紫握緊了他的手,他的聲音難掩疲倦,話音剛落,蘇白卿便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立在一旁的孔方環顧四周,心中納悶,原本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黑色人影,見蘇白卿倒下以後便消失地無影無蹤,難不成,是黃耀乾的?
可沒道理,受傷的會是蘇白卿一個。
他看了眼姚月紫,見她神色擔憂,不由安慰:“放心吧,過不了一會兒我們便到大夫的家了,他是狐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老之一,主人會沒事的,你也莫太擔心。”
姚月紫聞言,神色稍微緩和,她扶起蘇白卿的身體,孔方見她欲將他抱起,便主動出手幫她。
“我來。”他輕言一聲,隨即蹲下身,拍拍自己的後背,示意姚月紫將突然昏迷的蘇白卿放在自己後背。
姚月紫只愣了會兒,隨即用力將蘇白卿扶起,他沉重的身體此刻動彈不得,孔方穩穩地承受背上傳來的壓力,起身,將蘇白卿背在自己背後。
“謝謝你。”姚月紫輕聲道,她心中的憂慮漸漸浮出水面,蘇白卿的身體卻是吃不消了,可以她目前的能力,卻幫不上他分毫。
孔方步步踏著被雪掩埋的雲梯,聽見姚月紫的話,他微笑道:“不用謝我,怎麼說,他曾經也是我們的主人,如今現任狐主身體抱恙,或許唯有他,能將狐族的敗勢力挽狂瀾,我這麼做無非也是爲了自己,還有狐族的安定。”
聞言,姚月紫不語,兩人一前一後的踏過雲梯,而蘇白卿扶在孔方的後背,沉寂的臉上蒼白無力,似比雪還要晶瑩透明。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座古樸的院落忽然出現在半山腰上,姚月紫剛欲開口詢問,孔方語帶興奮:“到了,你先去扣門,我隨後就到。”
姚月紫亦是激動,她飛快地奔向那道硃紅色斑駁的大門,用手輕釦門鎖,面容焦急。
聽見動靜,門緩緩從裡側拉開。
一位唇紅齒白的稚子望著出現在門口的姚月紫,一臉認真地詢問:“你是何人?”
姚月紫一愣,隨即轉頭看向身後的孔方,孔方揹着蘇白卿緩緩靠近,他朝裡望了一眼,不顧稚子的問題,大聲道:“慕長老,前任族長回來了,他遭人暗算,現在命懸一線,您老人家快替他看看啊!”
話音剛落,一拄著拐丈的老頭子突然出現在門前,他身形矮小,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此刻卻極有精神。
“你說什麼?!蘇白卿回來了,快讓我看看,這臭小子居然還敢回來。”年邁的慕長老正是孔方口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夫,雖是長老,但其實只是因為他活了上千年,族中大大小小發生的事,他一概知曉,原本也是五位長老中的其中一個,卻因為厭倦鬥爭,在狐族的半山腰上開了個醫館,從此,他便不理族中事務,安心經營自己的小醫館。
千年前蘇白卿突然消失,這事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慕長老也是從那時起,便隱居在此,整日裏種種藥草,撥弄藥田,日子過得閒散無事。
孔方尚立在門檻,慕長老急不可耐地衝到他身側,用手掀開了替蘇白卿遮風的素娟。
“果真,快!先進屋。”慕長老確認無疑,當機立斷,孔方進屋,將蘇白卿放置在塌上,慕長老便立即探脈,檢查蘇白卿的身體。
半晌,氣氛越來越凝重,姚月紫同孔方默默站在房中,眼神看著塌上的蘇白卿,偶爾替他診脈的慕長老會面露疑惑,時不時俯在他胸口的位置,輕輕嘆息。
而蘇白卿沉寂的面容,隨著慕長老的探查,絲絲毫未動,安靜地彷彿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