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我叫住了她不停揮舞的筆，“你打算學文還是學理？”

    我感覺自己問了個特別蠢的問題。六月是五班女生一致認同的“理科帝”，怎麼可能會選文？雖然六月的語文成績也很好，總成績總是在年級前五十名。

    “當然是學理。”六月笑了笑，“理比起文更有趣一些不是嗎？”

    “不這麼覺得耶。”我也笑了笑，“全班女生大概只有你這樣認爲了。不過看來你這種理科那麼好的女生，到了理科班只能‘一枝獨秀’了吧？”我特地重音強調了“女生”兩個字。

    “瞧你說的，哪有那麼誇張啦！”

    “不是哦。據我所知，現在還沒有女生願意去理科班。”我有點擔心地看著她，“到時候旁邊是一大群男生，可沒人陪你說話了哦。所以我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我能看出六月心底的遺憾，不過爲了更加值得期待的未來，她也不得不這樣做。

    想到這裏，我也便不再繼續講下去了。

    突然，我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陳顧北會選文還是選理呢？今天早上還有聽到幾個女生交頭接耳地說文理科老師爲了爭他甚至鬧了小矛盾。

    陳顧北這種優秀的學生啊，去哪裏都會應付自如吧。可是……萬一他也選理科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向電視劇裡的那些女生一樣爲了自己追求的男生選擇理科嗎？

    只是一個賭注而已，不用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吧？可是真的很想很想和陳顧北分到一個班級……

    看了看旁邊的陳顧北，我終於懂得了欲言又止的最高境界。看了看旁邊的陳顧北，我終於懂得了欲言又止的最高境界。

    他會選文科嗎？

    但如果他不選文科的話，那我這麼長時間的付出豈不是鐵定會變成一廂情願了？可是因為這個分開，真的好不甘心。

    “陳顧北……”我不小心把陳顧北的名字念出了聲。

    陳顧北轉頭看向我，我趕忙把自己的嘴捂上。

    “沒，沒事。”

    陳顧北再次把頭轉向題目，我輕聲嘆了口氣。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陳顧北的選擇，卻無法開口問他，還真讓人煎熬。

    六月好像察覺出了我的心思，轉過身問陳顧北：“高材生選文還是理呀？”

    我表面上裝作無所謂，但所有聽覺全部集中到了陳顧北那裏，他嘴唇的每一個輕微顫動都緊跟著我不停的心跳聲。

    “不知道。”陳顧北想了一會，說道，“沈繁星你呢，肯定有目標了吧？”

    “嗯。”我想了一會，“我和其她女生一樣，也學文，畢竟我理科成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嘛。”

    “那我也學文好了。”

    陳顧北的聲音在我話音剛落時響起，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我也學文好了。”

    這句話在大腦裡不停迴盪，這句話的意思是因為我學文所以陳顧北他也決定學文嗎？可是未免太不真實了些，陳顧北竟然會爲了一個女生……而這個女生竟然會是我。

    六月驚訝得捂住了嘴巴，隨後生怕誰不知道似的“哎呦呦”地叫出了聲，於是我趕忙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真不矜持！雖然我也沒強到哪去。

    “沈繁星，注意點！你臉紅了哦～”六月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臉，嘴上沒有一點放過我的意思，“是不是因為有機會和陳顧北又在一起學習高興啊？欺負我沒有你們這個福氣是不是！”“啊……哪有啦。小姐你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

    真是的，學文也不見得分到一個班啊！那我開心個什麼勁，學文的班級也要分三六九等吧？陳顧北這麼優秀，肯定會成為文科老師重點爭取的物件。

    不過即使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

    還以為陳顧北會選擇他更為拿手的理科，沒想到他竟然……因為我選了文科！還是在有見證人的情況下說出口的，這已經讓我再驚喜不過了。

    “不拿手的事情纔有更多值得挑戰的空間不是嗎？”陳顧北爽朗地笑了笑，“正是因為做得還不夠好纔會拼盡全力去做。”

    “嗯，陳顧北你真的好厲害！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選理……”

    話說到一半突然講不出口了。陳顧北剛剛的話意思是他不是因為我才選的文科，而是因為所謂的挑戰空間嗎？看來又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心中有點失落，但六月時刻在關注我的表情變化，我也只得強裝笑顏。就像以前那樣。

    陳顧北啊……你就不能讓我心存一點點幻想嗎？為什麼每次親手送給我一個美夢又親手摧毀它？

    “沈繁星，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陳顧北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問道。

    “沒，沒事。”我趕忙回答道。

    帶著沉悶的心情回家，外面的天氣也悶了下來，讓人有種要窒息的錯覺。

    前幾天明明還有些涼快，最起碼沒有要被蒸發的感覺了，但今天卻像瘋了似的熱得不像話，走幾分鐘就會大汗淋漓。

    看來即將會降臨一場大雨呢。

    “之桃，到家了嗎？”回到家，沒了慕之桃跳出來迎接的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客廳空蕩蕩的，起初我沒有在意，還以為她生氣了所以纔開始對我愛搭不理，但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我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慕之桃！慕之桃！你在嗎？”

    沒有人迴應，但我突然看到沙發上慕之桃的書包時，也就放心了很多。

    大概是因為在房間裡做作業沒有聽到吧？

    “之桃？”

    我正想進廁所衝個澡，卻意外發現了廁所裡的慕之桃。

    確切地來說，是在廁所裡試口紅的慕之桃。

    見我推門而入，慕之桃在教室裏那樣把口紅擋在身後，整個人慌慌張張的，好像有什麼天大的秘密要被我發現了似的，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

    等等，那個口紅不是……

    “不是這樣的，繁星你聽我說……”慕之桃急得要哭出來了，“真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子的……”

    慕之桃支支吾吾的樣子更讓我困惑了，難不成這支口紅有什麼問題或者危險？

    提起口紅，慕之桃手裏拿著的不正是慕之桃自己說要送還給那個送她口紅的男生送她的嗎？怎麼會在這裏照著鏡子試顏色呢？

    “之桃，你不是說要把這支口紅送還回去嗎？”我如實問她。

    “繁，繁星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沒有見過那麼好的口紅而已，而且繁星你看，這個顏色很漂亮不是嗎？所以我一沒忍住……就塗了上去。”慕之桃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似的，聲音裡有點哽咽，“繁星，可不可以拜託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特別是白笙哥？”慕之桃說著小小地拉了幾下我的睡裙，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我不得不點頭答應了。

    “繁星你最好了！”慕之桃的笑容一下子綻放開來。

    說完慕之桃開心地去房間做作業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沙發上昂貴的口紅。

    做出這個決定的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慕之桃明明在學校裡還是一副義正言辭極富正義感的樣子，但為什麼回到家就在廁所試口紅？難道真的如姜曉曉所說慕之桃真的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生？可只根據這件事就對慕之桃下定義未免太極端了點。

    在我的印象裡只有那個笑起來暖洋洋的、嘴角旁邊有兩個小梨渦的小女孩，今天見到慕之桃這樣，說實話真的讓我有點吃驚。

    我突然想起了陳顧北的那句話，大部分女生天生對物質就是有所喜愛甚至瘋狂迷戀的吧？萬一慕之桃只是因為一時沒有禁得住誘惑纔會塗上這樣貴重的口紅呢？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可越是這樣安慰自己，手裏的作業越是半點不入腦，我最後乾脆直接抓起手機給姜曉曉打過去了電話。

    姜曉曉……不算別人吧？

    在我費了一番力氣地把慕之桃澄清得看上去沒有任何過失後，纔給了姜曉曉發言的機會，不然姜曉曉一上來肯定又要“血口噴人”了。

    “我就說慕之桃是那種看上去假惺惺的人嘛，都怪你心太軟，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她，要是我早就把她趕出家門了！噁心就被噁心瘋了“我就說慕之桃是那種看上去假惺惺的人嘛，都怪你心太軟，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她，要是我早就把她趕出家門了！噁心就被噁心瘋了。”

    “姜曉曉你等一下，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吧？”說到這裏，我的聲音放低了些，打算為慕之桃辯解，“你也知道，慕之桃是從外地過來的女孩，沒有見過些什麼。萬一這次只是因為這些東西的誘惑力實在太大讓她覺得實在太好所以才……”

    “你這樣真的會讓別人認為成白蓮花哎。你別看慕之桃周圍的人們表面上看上去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裏都討厭死那個慕之桃了呢！我看啊，到現在還被慕之桃矇在鼓裏的也只有你了。”姜曉曉情緒有些高漲，“整天一副對誰都好的樣子擺給誰看啊，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現在的我並不理解，但以後的我才知道，正如姜曉曉所說，慕之桃心中那個對物質瘋狂迷戀的盒子，不知什麼時候“嘭”地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