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顧北好像沒聽見母親對我說的話，徑直走過來，“恭喜你啊姜曉曉。”

    “哦，是嗎。”姜曉曉叉腰，“那還真是謝謝你哦。”

    氣氛有點尷尬，我剛想打破僵局，姜曉曉就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沈繁星啊，你再不娶她就不嫁了！”

    “餵我什麼時候和你講過……”我趕緊打圓場，“她說著玩的，你別當真，哈哈哈……”

    “什麼啊，我是認……”

    “曉曉！”

    姜曉曉這纔沒了聲音。

    姜曉曉臨走時還提醒我要把握住機會什麼的，我跟她說下次來一定要把楚天蕭也帶上，隨後姜曉曉揚長而去。

    “抱歉，今天她說的話你別當真。”姜曉曉一走，我趕緊和陳顧北說道。

    “星星。”陳顧北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我，“我今生非你不娶，我對我的人格發誓。”

    “怎麼了，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其實你也懷疑過吧。”

    “懷疑過什麼……啊？”

    “我為什麼現在不娶你。”陳顧北說得很簡潔明瞭，“你也想問我的對吧？”

    我點點頭，對陳顧北一點也不懷疑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這麼優秀，但我已經想好，假如到最後他沒娶自己，只能說明是我不夠優秀，配不上他罷了。

    我從小出了外貌比別人好一點點外，再沒有什麼特長了，所以能和陳顧北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結果什麼的不重要。

    他現在壓力那麼大，催促不是最好的方法，就像他出國留學時那樣，我認為我要做的只有默默地為他加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沒有。”我堅定地搖搖頭，“我從沒有什麼好問你的。”

    “你生氣了？”

    “沒有呀，都說情侶之間相互信任嘛，所以我對我們之間沒太多想法的。”

    陳顧北嘆了口氣，“可這樣我感覺很……”

    “別感覺了，你每天上班那麼累，不需要再考慮這些了。”我打斷他，“新同事怎麼樣？辦公室乾淨嗎？需不需要我去打掃一下？”

    “又不是小孩子了。”陳顧北笑笑，“明天可能會加班，就別等我了。”

    “好，別太晚了。”

    第二天，陳顧北很早就出門了，我一個人在家看姜曉曉的結婚請帖，這才發現一張卡片背面有她和楚天蕭的結婚照。

    他們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幸福，幸福到我也希望它可以出現在我的臉上，潔白色的婚紗是每個女孩都會嚮往的吧？我想穿上它的那一刻大概會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

    估計姜曉曉是被勸了很久纔沒穿西裝的吧。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了聲。

    母親在一旁看著我沒說話，但以後的我才知道她的臉上有很多種感情，快樂、期望，又有點憂傷，這幾種感情交錯在一起，顯得那麼複雜。

    “沈繁星，我現在還沒決定好穿哪件婚紗典禮，不如你來幫我選吧？”

    姜曉曉的話就是命令，我疾馳到離楚天蕭家不遠的婚紗店裏。

    不虧是高檔婚紗店，店內裝橫和普通婚紗店都不一樣，這個店裏充斥著夢幻的色彩，潔白色的婚紗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好看，讓我開始幻想我穿上會是什麼模樣。

    “沈繁星，這裏啦！”姜曉曉被幾個服務員圍著，看到我後立馬向我揮揮手。

    “來啦來啦。”我戀戀不捨地走進大廳，也就是姜曉曉呆著的地方。

    “你們先走吧，我再挑一下。”

    幾個服務員立刻走開了，我驚訝地看著姜曉曉，有點不敢相信她還是那個上高中時渾身散發著男孩子氣的女生了。

    她似乎帶了假髮，是很自然的金色，雪白的面板，精緻的妝容，手上閃閃發光的鑽戒，這些都讓我歎爲觀止。

    “你快來幫我看看哪件好看？”

    於是我和她開始挑選婚紗，卻很久都沒有太喜歡的，雖然款式都很高階，但這是姜曉曉的大事，一定要認真挑選出件讓人眼前一亮的婚紗才行。

    “我也是服了你了，這時候還在挑婚紗。”

    “因為我也沒有什麼事好做嘛，楚天蕭說我的任務只有送請帖和打扮自己，其它的交給他做就好。”姜曉曉平淡淡地說著。

    “真是好老公啊。”我不禁感嘆道，“真羨慕你。”

    “其實也沒什麼啦……”

    姜曉曉說著說著，突然眼前一亮，指著一件婚紗興奮地說道：“沈繁星你快看那件，是不是特別適合你？”

    我走進去一看，頓時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腦補到了我穿上它時的模樣，這種感覺是我前所未有過的，這種可遇而不可得的感覺。

    “快去試試啦。”姜曉曉喊來幾個服務員，“幫我把這件拿一下，還有，要小一點的。”

    幾個服務員對姜曉曉很少言聽計從，不一會就把準備好的婚紗拿了過來。

    “這次是她試。”姜曉曉指了指站在她旁邊手足無措的我。

    “好的。”

    然後兩三個服務員把我拉進更衣室然後梳妝打扮，不一會鏡子前呈現出一個不一樣的我。

    成年以後我很少梳妝打扮，這次的造型把我自己都驚豔到了。

    大言不慚地說，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自己，渾身上下散發著和以往不同的優雅，看上去和姜曉曉一樣，是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的人，讓我一下子對“結婚”這件事抱有了極大期待。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美好得讓人不敢想象。

    當我緩過神時，突然發現臉頰上滾落了兩顆淚珠。

    這是我無法負擔的美好啊……

    “沒事吧？”姜曉曉看著我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我搖搖頭，“沒什麼的。”

    然後我看了一眼價格，立馬清醒過來了。

    “你很喜歡這件啊？”姜曉曉上下打量我一眼，“是挺好看的，我幫你買下來吧。”

    “不、不用！”我趕緊組織她，“太貴了……”

    “你呀，就是這麼委屈自己。”姜曉曉拍拍我的後背，“要不是陳顧北，我都想娶你呢！”

    “哎？”

    “你別誤會啊。”姜曉曉咳嗽兩聲，“那傢伙真不懂珍惜。”

    然後我們兩個一起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給姜曉曉挑好了適合的婚紗，兩個人一起吃了頓飯後分開了。

    回來時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和姜曉曉一樣幸福該有多好。

    我從沒有那麼希望過一件事情，看著身邊人紛紛經歷過了也不足為奇，可為什麼現在的自己……對那件事這麼渴望？

    早知道就不應該來的。

    “繁星，你沒事吧？魂不守舍的。”母親看我這副模樣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我趕緊否認，“什麼事也沒有。”

    母親嘆了口氣，“你騙不過我的，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對母親笑了笑，把今天我的經歷講給了她，母親慈祥地笑笑，“我們家繁星長大了啊。”然後母親摸摸我的頭，沒再說什麼。

    可能是一種默契，我和母親從沒有催過結婚這件事，可能母親已經知曉了我的心思，就連直脾氣的父親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這些應該都是母親的功勞。

    晚上八九點鐘左右，正當我準備睡覺時，突然接到了陳顧北的電話。

    奇怪……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接通後，對方的聲音不是陳顧北的，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好？”我試探道。

    “你好，我是陳……陳顧北同事，他喝的太多了，領導那邊一直在灌他酒，我好不容易把他帶出來了，麻煩你過來接他一下吧。”對方聲音嬌嗲嗲的，應該是個女生。

    “你們在哪？”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麻煩給我一下地址。”

    “啊、啊好。”

    我按照女生髮我的地址找過去，是個很豪華的地方，也有點……燈紅酒綠的感覺。

    當時我顧不上這麼多了，按照包間號碼找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和喝得醉醺醺的陳顧北。

    我的心就像猛地被敲了一下似的，半天緩不過來。

    女生看見我就像看到援兵一樣，“快帶他走吧。”

    “好。”我接過陳顧北，“謝謝你。”

    “沒事，只是不知道他酒量這麼差。”女生說完就走了。

    我不記得這天晚上我是怎麼度過的了，陳顧北即便醉了也什麼都沒有說，我坐在車上就一直哭，回到家裏我邊給他換衣服邊哭，一直哭到凌晨才睡過去。

    他的實際努力與我的空幻想，實在太不成正比了。

    他爲了我那麼努力，而我受到一點誘惑就去質疑他，心裏的感情一直不斷縱橫交錯著。

    這是我最難受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下午兩點，陳顧北才恍恍惚惚地醒了過來。

    “星星，我……”

    我抱住他，沒有說話。

    “不要說了……”我強忍著哭腔說道，“你不要這麼努力了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陳顧北摸摸我的頭，一直都沒有說話。

    我們兩個人的心也相通了似的，我從心裏暗暗埋下一個種子，等待著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