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爲了未來
“一南,這位是?”一位身著打扮樸素,和豪宅格格不入的女人迎了上來,“真是漂亮啊,是同學嗎?”她又看了看我挽著林一南胳膊的手,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是女朋友。”林一南笑著把手握在我的手上,“繁星,這是我媽。”
我一下子驚醒,趕忙打招呼道:“阿、阿姨好!”
什麼嘛,和林一南說的完全不一樣,他的母親明明就是位和藹可親又沒有任何架子的貴婦人啊。
而且……她似乎沒有一點排斥我的樣子,反倒拿了些茶點來招待我,這倒讓我那些禮品有點送不出手。
“姑娘真是有心了,你叫……沈繁星?”
“嗯。”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請問阿姨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呵呵,南南經常提起你呢。”她隨後坐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姑娘也坐下吧。”
我笑著點點頭,學著林一南教給我的姿勢坐下,很是不自在。就連喝茶的時候還因為林一南教我的姿勢灑了一身,再看林一南,他已經是滿臉的絕望了。
“姑娘,有的時候做什麼事要聽從自己的心,畢竟有時候有些事不是能瞞很久的。”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沒有那麼刺耳,可不知為什麼我的警惕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我從沒有這麼緊張過。
果然……沒那麼容易。
中午,林一南的父親大駕光臨了。
這對於現在資訊快崩了的我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父親的面龐處處顯露著他是一位飽經風霜的生意人,讓人不寒而慄。
“回來啦。”林一南母親上前迎接,這種場面讓我想到了兩個惡魔相互寒暄,心中又多了些不安。
這麼尷尬了半個小時,林一南提出去買東西后,把我就這麼孤零零地扔在了他家,我欲哭無淚卻只能呆坐著。和林一南父母相處對我來說可能比讓我學化學還要難。
“沈繁星,你不喜歡他,對不對?”林一南母親品了一口茶,突然對我說道,“但好像不是爲了一南的家境,從眼神就能看得出,你顯然很不想來。不過我想如果因為愛慕富裕家境的林一南,你應該會很想來這並展示出自己完美的一面吧?但你沒有。”
“難不成是一南那小子拿錢……”
“不是的!”我突然說道,又頓了頓,下定了決心,“您都猜對了,但我不是爲了錢,是爲了他的一生大事來的。您可能會覺得我太多事,可這樁婚事本不是你情我願,您這樣做雖能幫他事業有成,卻換不來他的快樂。這就和宇宙裡突然沒有太陽一樣,是不行的。也許我們年輕理解不了您的一番良苦用心,但就是因為我們年輕啊,我們可以去撞南牆,可以拼本事,這些絕對不是把自己的幸福摧毀換來的,所以……”我捏捏裙角,鼓足了勇氣,“請您不要再逼他了!”
“逼他?”林一南母親突然愣了愣,“我們什麼時候逼過他,這又不是封建時代。”
“可是您明明……”
“您明明就在逼我和那個女孩訂婚啊!”林一南突然破門而入,顯然他已經在門外偷聽很久了,“她肆無忌憚地在學校散佈我們訂婚的謠言,這些都沒有經過我同意啊!”
“她?你是指小於吧。”林一南母親突然笑了,“你們根本沒訂婚啊,那孩子就是性急。前幾天她是帶著她父母和我們商量來著,我們這還沒來得及和你講,你就帶著她鬧上門來了。”
原來是誤會啊。
我長吁了一口氣。
“放心吧,無論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和你商量的。”
林一南父親也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看報紙了。
很快,我已經升入大二,林一南和他承諾的一樣,再沒有找過我,卻還在詩社逗留著,因為這是他最愛的地方之一。
我們偶爾會交流詩一方面的東西,我們的生活都很安好。
“待我們畢業,我娶你可好?”
我突然收到過這樣一封信。不用問,這肯定是陳顧北寄來的。
春天好像一下子就來了,萬物復甦,花兒開遍了心裏的每一個角落。果然初戀是最美好的事情,這種心緒時刻牽絆著自己,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但這也可能是我們兩個月沒見面的緣故,他說那樣太瘋狂了,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他無法每個月都乘火車來看我,但好在放長假時我們家離得很近,那時候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當我把自己幫助林一南的事告訴陳顧北後,他先是愣了一段時間,隨後緩緩開口:“抱歉,現在還沒資格娶你。”
我告訴陳顧北這件事一來是怕他小心眼,二來則是情侶間的不隱瞞。我沒有想過他會產生這麼大反應。
“等我畢業了一定會抓緊時間找工作,攢錢,等我有資格的娶你的那天,我定會來赴這個約,所以在此之前,請等著我。”
“好啊。”我笑著答應,“別太累了。”
可陳顧北完全沒拿我的話當回事。他每天忙於學習,還要不停地尋找可以打工的店鋪,最終沒有經過任何人同意就在一家麪包店打起了工,且在學校裡成績每次都是第一名。
他爲了能和我有個未來付出太多,這也導致兩個月沒見面的我們在醫院相見。
見到虛弱得不堪一擊的陳顧北,我緩緩走到他床前。
“這小子好像恨恨他父母的樣子,所以……就只能叫你來了。”和陳顧北關係不錯的一個男生對我說道,說完便走了。
陳顧北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我後一臉的不可思議,眉頭蹙得緊緊的,面龐裡流露出他無盡的疲憊,爲了未來,他不知捨棄了多少。我好像已經不認識他了。
“呆瓜,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強忍著眼淚,“知不知道我會心疼的啊。”
陳顧北摸摸我的臉頰,“抱歉。”
“真是的,你在這道什麼歉啊,明明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瞧你這黑眼圈,多少天沒睡了啊。”
陳顧北低著頭默不作聲,俊俏的面龐在此刻顯得那樣毫無生氣。
“小遠,你別這樣……”看著陳顧北的面龐,我也低下頭,喃喃道,“如果因為我累壞了你我會很難過的,答應我,以後照顧好自己,不許再躺在這個地方了。”
陳顧北低下頭,沒說話。
“快答應我啊!”
“啊,好。”
我這才放下心來,準備出門給他買點營養補品。
這誰知我前腳剛踏出病房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想到我和林一南討論詩歌而陳顧北卻夜以繼日地在埋頭苦幹時,心裏就像被刀割了一樣疼。他爲了我和我們的未來付出太多了,我必須得做點什麼。
“這些多少錢?”陳顧北驚訝地看著我手中的大袋子小袋子們,指著,眼睛睜大到平時的兩倍。
“不到一百。”我隨口編了個謊言,要不陳顧北又該心疼了。
陳顧北鬆了口氣,低下頭,“對不起,讓你和我一起過縮衣節食的生活。”
放在平時,陳顧北一和我講這種話,我肯定會狠狠地打他兩下。
但現在的他那麼虛弱,我只好把手放在他頭上,“說什麼傻話呢,之前是你照顧我,現在就由我來照顧你吧。我宣佈,從今天開始你的身體就由我負責了!”
陳顧北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這才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趕緊尷尬地咳嗽兩聲,“我是說你的身體健康今後就由我負責了。”
“好啊。”陳顧北笑了。
為此我特地向老師請了五天的假,這段時間在我的照料下陳顧北應該可以基本恢復健康,我也就能放心了。
這大概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我們不停地給對方講自己在不同城市的所見所聞,感受到了什麼,自己心裏想的又是什麼,感覺把彼此的心都交了出去。
“快新年了啊。”我看看窗外的雪,感嘆道,“時間過得好快,真希望趕緊畢業。”
“為什麼?畢業了會很辛苦的。”
我嬉皮笑臉地坐到他身邊,“這樣就可以幫到你了嘛。”
五天很快過去,我們在火車站分開,這次我沒有哭。
“你去做什麼了?是家裏的事嗎?”見我回來,林一南第一個想我詢問去處。
“對啊,家裏的事。”我點點頭,“陳顧北因為太過勞累昏倒了,我去照顧他幾天。”
林一南聞言小聲喃喃道:“是嗎,那小子真幸福。”
半夜,姜曉曉給我打來了電話。
她先是抱怨我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聯絡她,是不是忘了她這個死黨,然後向我訴說她在大學見到的人、遇到的事,以及楚天蕭。
我和她一樣想念那個呆頭呆腦,在學習上卻很是精明的男孩楚天蕭,那個爲了姜曉曉可以委曲求全,爲了姜曉曉可以低聲下氣點頭哈腰的男生。
只可惜畢業後我們再也聯絡不上他了,大概也去某個地方讀大學或者為自己的理想邁出第一步了吧。
果然高中生活是最美好的回憶啊,那時候大家都是最坦誠的、最純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