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呆愣的時候，殷素文說：“別害怕，我只是占卜到了。”

    殷素文的笑容柔和且富有善意，我問：“學姐，你……是異能人？”

    “異能人麼？姑且算是吧。”

    殷素文彷彿想到了什麼久遠的記憶，是幸福的，還是悲傷的，在殷素文的眼裏也只有溫存。

    劉茜茜跑來的時候，我和殷素文已經沒有再對話了。

    殷素文的話並不是那麼多，她有著直而長的頭髮，白色的裙子很是好看。

    即便是吃飯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劉茜茜很喜歡和殷素文攀談，而殷素文也都一一回答了，只是那些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時，都顯得輕描淡寫。

    劉茜茜因為社團活動，所以不得不中途離開，殷素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我點了點頭，殷素文已經站了起來，不論在什麼時候，她身邊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目光，大概是因為那些關於殷素文的傳言吧。

    殷素文的傳聞，明德大學少有的愛情故事。

    我們坐在了一個湖邊的長椅上，那裏的溪流平靜安寧，殷素文突然用指尖指在了我的心口處，她說：“這裏很疼嗎？”

    我下意識的去捂住胸口，殷素文說：“異能人所有人從出生的時候就伴隨著體弱的身體，我小時候只是心悸，可是長大了才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心悸。

    我的神色慢慢低迷了下來，這也算是我忌諱的詞語了。

    殷素文說：“我記得，你之前問我寧欣的事情。”

    寧欣，也就是寧靜的姐姐。

    我當然不會忘記之前我問過寧欣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懷疑寧靜就是殺害杜夢甜的兇手。

    我沉默了，這像是殷素文一個人的獨白：“寧欣是一個很溫順的孩子，她很溫柔，很善良，善良到包容一切罪惡，所以我想她死的時候雖然不甘，更多的應該是心痛。”

    我問：“為什麼？”

    “因為寧欣真的很愛安堂，她很喜歡安堂，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兒，嚐到了愛情的味道，就忍不住沉溺下去，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她想要在短暫的生命中找到一生所愛。”

    我落寞的說：“可是，最後寧欣還是被安堂和杜夢甜他們同時背叛，她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上的正常人，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為愛，所以纔會疼，宋歌，你愛過一個人嗎？”

    殷素文問我，我無從回答，我想回答容若，可是我知道，容若和我之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是情侶。

    大概，這一輩子都只可能是兄妹了。

    殷素文說：“看來你還沒有喜歡的人。”

    我說：“學姐，真的和傳聞中一樣麼？你們的故事。”

    我儘量避開那個學長，儘量去避免這個已經死去人在殷素文身上的傷痛。

    但是殷素文的臉上除了緬懷，已經沒有了痛苦。

    她說：“在你還沒有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你，放手去愛吧，對方只要不是正常的人類，就放手去愛，異能人的生命短暫到轉瞬即逝，而他們擁有咱們雙倍的壽命，如果對方也愛上了你，卻不得不接受你即將死去的事實，那麼餘生他都會痛苦。”

    殷素文的眼淚從未流過，除了一年前那個人死在她面前的時候。

    記得那年，他們要再次去大海做紀念相簿，就在去的路上，他還帶著那樣暖心的笑容，當車禍發生的時候，她懵了，她抱著他渾身是血的身體，茫然不知所措，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一樣束手無措。

    她的身上也滿是血，她和他倒在馬路邊上，以為生命因此流逝，要麼就一起去天堂的那邊。

    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她活著，他死了。

    而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準備捐獻心臟了。

    她清晰的記得那張卡片上寫著‘願我永遠陪伴你身邊’。

    沒有我愛你，沒有甜言蜜語，簡簡單單的一句，她已經淚流滿面。

    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那樣的痛心，可現在再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她的腦海裏浮現的都是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兩年最美的愛情，像是用刀子刻在了她心裏一樣，除了幸福，再沒有其他。

    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苦，所以我不能理解她此刻的釋然。

    她說：“我的這顆心是他的，我比寧欣要幸福些，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心悸，知道我壽命不長，那次車禍，其實我也在那輛車裏，只是最後我活了下來，他卻走了。”

    我愕然：“你的心，是他的？”

    殷素文說：“很奇怪對嗎？明明一個是異能人，一個是普通人類，心臟卻沒有和我的身體進行排斥，排斥現象從未出現過，他的心臟就在我這裏，暖暖的，跳著，我能感覺他沒有離開我，可……宋歌，他留下我一個人，我的眼淚早就流乾了。”

    那天殷素文和我的對話，我清晰地印在腦子裏，她時而緬懷，時而落寞的神情也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她最後的一句話是“活著吧宋歌，即便一個人活下去會很寂寞”。

    我久久不能入眠，殷素文和我說的話一直都在腦海裏盤旋。

    那樣漂亮的眼睛裏，倒映著的彷彿是與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白色的裙子，飄逸的長髮，秀麗的面頰。

    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戴著白花，緬懷這麼一個人嗎？

    或者，又另外一個人戴著白花來緬懷我嗎？

    我想到了羅彬生醫生和容顯的對話，我大概連五年的時間都不會有了。

    五年的時間，找到一生所愛，值得嗎？

    我在思量著殷素文說的話，就像是殷素文說的，愛情這種東西，就像是毒藥，它散發著致命卻誘人的氣息，明明知道它是毒藥，卻忍不住靠近，到最後死的時候，也是心滿意足的。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蕭易寒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腦海裏總是能夠浮現出蕭易寒的身影，這一夜我胡亂想著，不知不覺得就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