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雯雯受到的欺凌，不僅僅是我沒辦法阻止，任何人都不會去阻止。

    這也是蕭易寒告訴我的，而事實上，自蔣雯雯受到欺凌以來，所有的人都彷彿不曾目睹一樣，更有甚者，在這個校園裏，幾乎蔣雯雯成了人儘可欺的物件。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可卻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所有人都對蔣雯雯冷嘲熱諷，或者避而遠之。

    沒有一個人為蔣雯雯說一句話，如果說異能人可怕，那這些人類也不例外吧。

    按照蕭易寒說的，蔣雯雯遲早會被逼死。

    我也這麼認為。

    可儘管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幫助蔣雯雯脫離這個備受欺凌的圈子。

    否則就會被其他的人視為異類，同樣受到欺凌。

    可我並不害怕欺凌，我害怕的是明德大學所有人的心。

    自那之後，我越發沉默了，蔣雯雯的身影並不是隨處可見，可是卻成爲了所有人飯後談資的物件，當然，和她一個寢室的我不知不覺也被幾個莫名其妙的人拉過去談話。

    無非是蔣雯雯在宿舍裡的情況。

    我只是一笑而過，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

    不過蔣雯雯，已經很久沒有回宿舍了。

    “小歌？”

    我回過神來，身邊坐著的是夜零，記憶裡，夜零已經有七天沒有來學校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佯裝被夜零嚇到的表情。

    夜零的一雙眼睛盯著我，那目光平淡漠然，像是看透了一切。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我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落寞下來：“我忘了你有一雙什麼都能看透的眼睛。”

    夜零伸出了一隻手，緩緩地落在了我的鬢角碎髮：“對你，不需要那雙眼睛。”

    我一愣，臉頰旁的那隻手是冰涼的，從前我就很想問，夜零的身上幾乎是沒有一絲溫度，這對於人類，乃至於異能人來說，都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有的時候，我真的以為夜零是吸血鬼。

    當然，吸血鬼的傳說在我們異能人間，也只是傳說罷了。

    夜零的手指敲在了我的額頭上，他移開了目光，說：“因為你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

    我勉強笑了笑，如果說從前的自己總是樂觀而開朗，那完全都是容若的功勞。

    可是現在想一想，自己從前的性格不僅僅是因為容若。

    更多的，是因為我住在一個隔離世界的環境，所謂隔離世界，並不是我去了異次元空間之類的，而是我長久的居住在一個充滿善意和溫暖的地方。

    但是明德大學就像是一個社會的縮影，所有的醜陋都隨人性而逐漸顯露。

    我總算是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說我只適合在醫院度過餘生了。

    我側頭去看夜零的側臉，他的睫毛卷曲而長，目光淡漠而冷，我說：“從以前開始我就想問了，你的眼睛為什麼會變紅？也是因為異能的原因嗎？”

    泛紅的眼睛，白皙的面板，慵懶的眼神，還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夜零就像是一個吸血鬼一樣，無處不散發著讓人著迷的氣息。

    夜零朝我看去，我明顯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了淺淡的笑意，只是微微勾了起來，就讓人覺得如罌粟般致命。

    “或許是，但其實……”

    夜零的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我的身後，生硬卻帶著溫柔的抵住了我的後腦，我瞪大了眼睛，夜零已經靠的我很近了。

    “砰——！”

    我一驚，連忙推開了夜零，進門的是蕭易寒，他一腳踹門的功夫著實有所長進，此刻，他的目光冷冽中帶著暴虐，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和夜零，彷彿我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有悖人、倫的事情。

    我的眼神不自覺的閃躲：“你……你進門的時候不會輕一點？”

    蕭易寒嗤笑了一聲，剛纔的暴戾像是一瞬間消逝了一樣。

    蕭易寒挑了一個我對面的座位，卻坐在了桌子上，挑眉說：“我進門向來如此，這大白天你們關什麼門？如果是容若來了，還以為你們揹着我們做了什麼苟、且。”

    我當然明白蕭易寒口中的‘苟、且’指的是什麼，瞬間紅了臉：“我呸！你還真敢想！”

    “我為什麼不敢想？在這個學校裡追夜零的人多了，不過……”

    蕭易寒從桌子上一下跳了下來，湊到了我的耳邊，比剛纔夜零靠近我的時候還要近，就在我不自覺的向後躲時，蕭易寒卻抵住了我左右兩邊的桌子，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他說：“不過追我的女人可比追夜零的女人要多多了，你要不要嘗試勾、引勾、引我？”

    我立刻明白蕭易寒的不會好意，羞憤的推開了蕭易寒：“起開！”

    “哈哈。”

    我第一次看到蕭易寒笑的這麼大聲，耳畔回想起了剛纔蕭易寒說話的語氣，頓時覺得臉頰燙的厲害。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儘管我認為夜零和容若的性格比蕭易寒好太多。

    可是蕭易寒他越壞，就越像是禁、忌的毒藥，散發著糖果般的香甜，引誘著人們靠近，到最後，又心甘情願的服下糖衣包裹的毒藥。

    我一向不敢和蕭易寒靠的太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易寒見我羞憤的說不出話來，挑眉笑著說：“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夜零，又不是容若，你要長相沒長相，也不溫柔不體貼，你想想，日後誰敢娶你？”

    我像是瞬間被點燃了火，惱道：“有沒有人娶我我不知道，沒有人嫁給你是肯定的！”

    “是嗎？那可不一定。”

    蕭易寒吹著口哨，懶懶的躺在窗臺上，順帶將窗簾也拉上，把他的整個身子都掩飾的毫無縫隙。

    因為剛纔那一小插曲，夜零的最後那半句話根本沒說出口。

    就像是給你吃了一塊肉，它卻卡在了嗓子眼，遲遲咽不下去一樣。

    我覺得難受極了。

    回頭去看夜零的時候，他早已經不知所蹤，看著被開了一半多的窗戶，微風吹著窗簾，我知道，夜零又跳下去了。

    要說失蹤，夜零一定是最專業的失蹤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