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兒與孫兒本是其他縣城中的一戶尋常人家。老伴早喪，家中尚有二子，靠種地為生。我那小兒子從小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孫兒出生沒多久，他就去見他娘了。大兒子成天無所事事，好跟別人爭強鬥勇。可誰知……”老乞丐輕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抽泣起來。

    林蕭跟著老乞丐盤地而坐，臉上無悲無喜，靜靜聆聽著老乞丐的故事。

    “可誰知有一天，我那大兒子竟然被人活活打死，甚至還欠下了鉅額債款。導致就連我們爺倆也都無家可歸，最後只能背井離鄉。”

    “離開家鄉的日子並不好過，就連乞討，都分個先來後到，地盤規矩。小老兒與孫兒就常常因為這些事而遭到其他乞丐毒打，又或者好些天都沒乞討到食物，只能餓著肚子。”

    “要知道，上一次進食，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啊。可憐我這孫兒，整整跟我這不中用的死老頭餓了兩天，嗚啊……”說到傷心處，老乞丐那淚，彷彿就像是那開了閘門一般，怎麼也停不下來。

    “爺爺，別哭了，皮皮分給你吃，啊——”天真無邪的皮皮小手抓著燒餅塊遞向了老乞丐的嘴，嘴裏還微微張開，做了個張口的動作，甚是可愛喜人。

    看著年幼懂事的皮皮，老乞丐頓時破涕為笑，老臉上綻開出了久違的笑容，“好好好，皮皮真懂事。爺爺也吃，啊——”

    林蕭站了起身，轉過身抬頭看向了天空，星辰黯淡，漆黑一片。

    並不是因為夜景有多麼吸引人，而是因為——

    聽說，想哭的時候，努力抬頭仰望天空，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

    突然，林蕭覺得衣袖好似被人拉著，低頭一看，一隻髒兮兮的小手輕輕攆著自己的衣袖，似乎是怕把自己的衣袖弄髒，不是皮皮又是誰。

    “大哥哥，謝謝你給皮皮和爺爺的燒餅，皮皮分給你吃，啊——”看著皮皮踮著腳尖，小手舉得高高的餡餅，林蕭心裏酸酸的，眼中彷彿又有凝聚水汽的架勢。

    林蕭蹲下身子，低頭用嘴接過餡餅，吞嚥下肚，強笑道，“皮皮真乖。”絲毫不介意皮皮的邋遢，抱著他走到了老乞丐身前。

    老乞丐淚跡剛乾，對林蕭彎腰行了個禮，“讓公子笑話了。”

    林蕭對老乞丐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生，沒有人能批判什麼。我能做的，只有幫襯一二。”

    隨即放下了皮皮，從懷中拿出了二十兩銀子遞給老乞丐。

    “公子，你這是幹嘛，我可不能要你的錢，你快收回去……”老乞丐連連推脫，就是不收。

    林蕭心下無奈，只好苦口婆心地勸道，“老人家，您不為你自己著想，您也得為您孫兒著想啊。您久了不吃可以，您孫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久了不吃，以後身體可就出大問題了！”

    一說到皮皮，老人家的力氣也減了幾分，林蕭連忙順水推舟的將銀子塞到了老乞丐手裏。

    “公子，這……”老乞丐哽咽道，捧著銀子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您就拿著吧，給皮皮置辦點衣服，做點小本生意。有事，就去‘天各一方’當鋪找一個叫白天的人，有什麼事找他就行了，他會盡量幫您解決的。”

    “公子，你又是給我們食物，又是給我們銀子。此等大恩，讓小老兒我……”老乞丐淚又開始滑落，眼神徒然變得鄭重，“敢問恩人名諱，日後，小老兒一家必定當牛做馬報答公子！”

    林蕭擺了擺手，身靠在了城牆坐了下來，閉上了眼，說道，“您就不要多想了，夜已經深了，我要休息了，您帶著皮皮也回去休息吧。”

    老乞丐沒走，一副你不告訴我，那我就不走了的樣子，倔脾氣起來了，“敢問恩人名諱！”

    林蕭沒辦法，嘴唇輕啟，吐出了兩個字，“蕭林。”

    周圍漸漸沒了聲音，林蕭這才睜開了眼，四處無人，老乞丐爺孫倆總算是走了。

    唉，希望，二十兩能改變他們爺倆以後過得好點吧。這城門，還得日出纔開，看來我也是時候休息一會兒了。

    沒一會兒，林蕭便沉沉睡去，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他已經累得不行了。

    清晨，陽光明媚，照在了林蕭身上，暖洋洋的。

    然後，林蕭驚醒了，並不是因為太陽太大了，而是因為——

    “嘿，你聽說了嗎？好可怕啊，我聽說葉氏武館裏的人昨晚一夜之間全被殺了，就連屍體也全都被毀屍滅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