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他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態說了這句話，他們之間已經五年未見，自己已為人父，而他亦如初見。

    洛言笙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她低垂著眸子，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中的摺扇，轉了一個話題，“長公主怎麼樣了？”

    “尚可。”他聲音低低地回到。

    洛言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眸看向他，“可有有子嗣了？”

    “有一雙兒女，大兒子凌寒已經五歲了，小女兒凌念前不久剛滿月，我今天出來就是為凌念添置點銀飾。”他說這句話時，剛俊的臉上慢慢化開了幾分溫柔，連聲音也溫和了不少，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他愉悅的心情。

    “那很好。”洛言笙輕輕頷首，看來這幾年沒有執行者出來搞破壞。

    “你呢，回京城可是有事要做？”凌子珏深知洛言笙的脾性，若不是有大事發生，他根本不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回來看看。”

    “還會離開麼？”

    “嗯。”

    “以後還會再回來麼？”

    “應該不會了。”

    凌子珏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留不住洛言笙，就像五年前一樣。

    “那來將軍府住一陣子吧，小世這些年很想你。”

    ……

    將軍府

    這是一座頗有氣勢的府邸前，朱漆大門上方懸著“大將軍府”的匾額，兩側的石獅不苟言笑，士兵守衛嚴陣以待。

    洛言笙跟著凌子珏走過垂花門，來到大堂，上座，接過侍女奉上的好茶，她便撐著下顎發呆，等凌子珏一會兒把長公主牽來。

    嗯，她到時候該跟公主講什麼，要不要送串手鍊給她，或者是剛纔買的胭脂水粉？還是說送束紅玫瑰？

    她這個人，平時沒什麼興趣愛好，唯一的兩個愛好就是打遊戲和寵妹子，前者她打發無聊的時間，後者會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所以她當初並沒有太大反感承擔系統的使命。

    約摸過了幾分鐘，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不過不是長公主而是一個少年，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現在的古人已經這麼放蕩的了麼？

    少年靜靜地盯著她，血色長髮鋪散在身後，那雙狹長鳳眸的眼尾因畫着黑色的花紋，而顯得格外的邪佞魅惑，自然也很難從中看出點什麼。

    而正當洛言笙起身，準備開口打破尷尬的場面時，少年忽然大步流星地來到了洛言笙面前，然後上前緊緊抱住了她，一切都那麼猝不及防。

    而當她反應過來時，星點淚水就這樣滴落在她的臉頰上，緊接著就像是開了閥門的大壩，源源不斷滾燙的淚水從他的下顎滑落下來，暈開消失在她的肩上。

    洛言笙微微側眸望著少年，從她這個角度來看，她看不到他悲傷的眼睛，也看不見他痛苦的內心，但能看到他咬緊的嘴唇，那絲絲鮮血混著淚水暈散開來。

    隨後，她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了他的懷抱，她沒有抬眸看他的臉，而是把視線放到了其他地方，面上的神態淡漠而冷靜，甚至連說出的話也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別哭了，我回來了。”

    她的態度無疑疏離到了極致，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

    蘇黎世往後踉蹌了一步，他驟然覺得心臟被一隻手狠狠捏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一見鍾情、什麼相思之苦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無盡的苦澀與窒息。

    她還是那麼孤傲，如同九天之上的謫仙，無慾無求，冷漠得扎手，也狠狠擊碎了他的心……

    “你還會走麼？”他臉上的濃妝都花了，尤其是眼尾處的花紋，那雙乾淨泛着水汽的眸子露了出來，左眼角下的兩顆順著下眼瞼而上的美人痣更是平添了幾分媚態。

    他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洛言笙，似乎只要她能說一句帶著人情味的話，他就會很歡喜。

    洛言笙淡然地收回了視線，她轉身背對著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茶杯杯身上，輕輕地摩挲，“大概不會了。”

    “那麼，你這次回來又爲了什麼？長公主，還是將軍？還是說有什麼人又入了你的眼，你想去結交？那我呢，為什麼我不行？”蘇黎世用袖子狠狠擦掉了臉上的妝，少年略嫩的聲音帶著倔強與堅持，以及他想奢求的願望。

    洛言笙皺起了眉頭，對於她來說，除了男女主角，其他人都不在自己談話的範圍內，她跟這個小傢伙說那麼多已經算仁至義盡了，別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她不在乎也不想聽。

    蘇黎世見洛言笙面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心徹底涼了，他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長如蝶翼的睫毛輕顫著，鳳眸中的水汽退散，徒留一片茫然失措。

    “回來看看罷了。”洛言笙把茶杯放下，坐在了椅子上，然後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不再說一句話。

    “呵呵。”他自嘲地了一聲，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隱藏內心深處的黑暗將要噴涌而出，下一刻他就轉身離開了大堂。

    紅髮飛揚，他的眸底裹挾陰霾，一身墨衣擋住了所有光的照進，明媚的陽光似乎也跟著暗了下去。

    洛言笙微微側眸，她記得系統最初提醒她凌子珏和李兮雲一共有兩劫，第一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二劫戰場之命生死在天，這兩劫是在她進入位麵時就已經貼出來的，也被她成功化去了。

    可是她在離開位麵後，突然出現了第三劫——白髮人送黑髮人，劫難發生時間在她離開的第六年，很是莫名其妙。

    按常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快穿執行者們所有能上位的方式都被她堵死了，男女主也被她用法則保護起來了，怎麼一下子就到了男女主必死的地步了？

    是眼前這個少年麼？

    他不是已經成為人人尊敬的軍醫大人了麼？軍中仰慕的目光還不夠麼？

    還是說他的野心不僅僅是這點……

    洛言笙忽然想起來他剛纔的話，他想入自己的眼？這有什麼好入的，她就一過氣軍師，給不了權給不了勢，除非……

    下一秒，洛言笙就把腦子裏那些奇怪的猜想拋到腦後，她何德何能能把一個幾歲的孩子給掰彎，這不現實。

    罷了，還是再觀察觀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