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笙跟著沐陽走出了樓閣，來到了寒潭旁。

    她望著深不見底的寒潭，冷氣縹緲濃如霧，森森冷氣透徹肌膚，有些不解地看向沐陽。

    沐陽輕輕一笑，顯得頗為仙風道骨，“有個人讓我轉告你，這裏有他留給你的東西。”

    “哪兒？”洛言笙頓了頓，掃視四周。

    “當然……”沐陽忽的接近了洛言笙，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陡然把她推了下去。

    落水的洛言笙並沒有掙扎得起來，甚至連呼叫聲都沒有喊，便直接被水吞沒了……

    水中的洛言笙緩緩睜開了眼睛，寒潭的水就像是軟綿綿的海綿，而她就是那個被海綿包裹的人，周圍溫暖柔和，甚至深處也不是昏暗一片，而是散發著暖色的白色光芒。

    緊接著，眼前猶如放幻燈片一般，一個人的過往緩緩在她的眼前展開……

    那個少年，年幼的陰冷晦暗，少年時的芳華絕代。

    他經歷過絕望，獲得過希望，也墮入過黑暗……

    在他的世界，那個高冷如神的軍師貫徹了他的人生，她的喜怒哀樂，皆是他的喜怒哀樂，她的一切皆是他的一切。

    在這個少年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他再回到這個世界時，記憶中的那個人再也尋不到蹤跡的時候……

    她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凌子珏不認識她……

    陳兮玉沒有她的禮物……

    陳兮玉變得跟以前一樣拓跋囂張……

    而他……

    也沒有在九歲那年的冬天看到轎子路過，轎中人掀開簾子時那一剎那的歲月靜好，更沒有他微展笑意露出的憐憫之心。

    她就像是記憶中的假象，只存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

    洛軍師……

    洛軍師……

    洛軍師……

    少年從最初一遍又一遍的默唸，到最後極盡瘋狂地思念與恨，他恨不得讓全世界不記得她的人都死去。

    洛言笙……

    洛、言、笙。

    少年一筆一筆血淋淋地寫著。

    到了第三年，少年未走完自己的一生，滿懷湮滅地跳下了萬丈深淵。

    他知道，她不是那些人。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她。

    但他……

    從現在開始，他是蘇黎世。

    從現在開始，他是無妄的人。

    ……

    又是一個畫面。

    在一個不知名的山上，一個人動了一下，黑霧裹挾著他的身體，周圍的草木都是一副失去生機的模樣。

    少年臉色蒼白，半張臉上更是帶著魔族特有的符文，但這些並沒有破壞他的俊美，眼角的兩顆痣平添幾分生氣，只是眸底卻是死寂一片。

    少年是在三日前趕來的，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

    少年親眼看見她隨著接引之光離開靈界，他們之間的鴻溝再次擴大……

    少年本以為他可以跟她處在同一個世界，他本以為他還可以再多看她幾眼……

    這一次真的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

    她，能去仙界，而自己，只能去魔界……

    ……

    當少年第三次出現在這個世界時，他已經瘋了……

    他開始假想她的存在，他回到了十幾年前，塑造了一個“九王爺”。

    但那都不是他的九王爺，他會在那些“九王爺”表現出一點不合的時候突然變臉殺了他們……

    他變得喜怒無常，他變得讓人畏懼……

    他好像瘋了……

    他也的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