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塵桐覺得陳帆會搞不定這個女人。

    只是這種放任人家去的情況，怎麼會出現在章灼身上？

    章灼不是向來都比較的謹慎麼？

    這回怎麼忽然就直接同意利昂的人去幫忙了？

    塵桐的問題並不算委婉，甚至可以說太過直接了。

    這話語之中透露的含義分明就是不信任克拉麗莎。

    一般情況下，就算不信任，也不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口。

    可眼下畢竟不是一般情況。

    兩方對壘的時候，塵桐這一句，分明就是破開了最初的沉默。

    這一出其實做的恰到好處。

    並不由利昂或者是章灼來開口說這些個有的沒的，反倒是塵桐先開口。

    兩邊都不會覺得尷尬，其實也算是個兩全的抉擇。

    “沉底航行需要水元素的使用者。”章灼看了眼塵桐，倒是也沒有覺得對方這個問題問的有什麼問題，反倒是直截了當的回答了對方。

    就好像從一開始，章灼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從來就沒有別的方面的想法一樣。

    冷雨璟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有些懵。

    好一會兒之後纔算是真的聽明白章灼的話的含義，“哦哦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雖然沒有前言後語，但這分明就是在表明他已經明白了章灼的意思了。

    利昂似乎一直也不介意，依然是那麼淡定的坐著，就好像這些事情和他都沒有什麼關係一樣。

    章灼看向利昂，也是輕輕笑著。

    不得不說，這種兩邊都不開口的情況實在是讓其他人有些無奈。

    他們這兩個做領頭人的，似乎是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就這麼對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旁邊的人卻都覺得，這種對視一點兒都不好。

    很尷尬……

    冷雨璟嘆了口氣，又將目光轉向了章灼，想了想纔開口道，“本來不是說你負責的麼？”

    章灼撐著頭聳了聳肩，雖然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露出什麼旁的情緒來。

    他們知道，這就是說明，章灼並沒有覺得冷雨璟這個問題問的不合時宜。

    其實，按道理說，冷雨璟這個問題問的是不太好的。

    至少塵桐和莫莫都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當章灼什麼都沒有說，甚至表情都沒有變化的時候，他們兩就下意識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似乎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那種疑惑的情緒，塵桐和莫莫兩人都抿了抿唇。

    塵桐的用眼神詢問莫莫“這下唱的是哪一齣”。

    然後莫莫就用眼神回答了一句“我也搞不清楚狀況”。

    一來一去倒是顯得尤為的默契。

    只不過這種默契，看在冷雨璟眼中就是別的意思了。

    他本來就是問出口之後就有些後悔了，結果看到這兩人這一來一去的，更加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嚥了口唾沫就看向章灼。

    也不多說別的，就只是盯著，似乎想要從對方的眼神或是表情中看出點兒什麼名堂。

    這若是看的別人還能看出點什麼。

    這冷雨璟今兒看的是章灼，能看出什麼？

    就算章灼別盯出一朵花來，恐怕也沒有什麼內容。

    “章老闆，我覺得，我們這麼耗下去，可能對誰都沒有好處。”利昂頓了頓，才笑了笑接著開口道，“不是麼？”

    一句“不是麼”問的有些悠悠的。

    就好像有些無奈的樣子。

    而事實上，這種行為讓章灼覺著有些好笑。

    耗下去？

    誰會和他耗下去？

    他們這裏本來就已經打算沉底航行了。

    就算自己坐在這和對方對視一天，也不會影響任何事情。

    再說了，求合作的不是對方麼？

    不過，這種話，章灼自然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他只是點了點頭，就好像對利昂的行為表示贊同一樣。

    他笑了笑，指了指外面，“你說的有道理，外面的天氣的確是不適合我們這麼耗下去。”

    這話就好像是把對方的話往一個錯誤的方向引導一樣。

    感覺是在說同一件事，又感覺不像是在說同一件事。

    章灼的這個態度，讓利昂微微蹙了蹙眉，只不過在銀質面具下，看不太清楚他的這種表情罷了。

    亞連覺得，這兩個人的氣勢都太強了，有點兒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這麼對峙的。

    他嚥了口唾沫，往後移了兩步。

    此時此刻，亞連只希望，自家BOSS和章老闆聊得非常的愉快，於是忘記了自己擅作主張的這件事兒！

    當然……

    這種可能性有些渺茫。

    亞連又看了眼自家BOSS，心中暗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是？

    利昂也看了眼窗外，想了想倒是吐出了一句，“深海惡獸快來了。”

    這話就好像是一句非常正常的陳述句。

    完全不帶著任何其他的語氣一樣。

    但仔細聽去又覺得，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很多內容了。

    光是“深海惡獸”四個字就已經足以表達很多東西了。

    他看向章灼，金色的瞳孔似乎表現出了他對章灼非常的有興趣。

    是試探？

    在一旁的塵桐微微皺了皺眉。

    利昂這句話本身沒有什麼奇怪的。

    畢竟，深海惡獸會出現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對方來的途中若是遇著了，過來之後告訴一聲，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

    對方眼神中的那種興致卻是讓塵桐覺得有些奇怪的。

    這倒不是說，他覺得章灼這個人不足以引起別人的興趣。

    相反，對章灼有興趣的人太多了。

    但，眼前這位，會這麼明顯的表達出他對某個人的興趣麼？

    這纔是利昂覺得這件事弔詭的地方。

    塵桐覺得利昂根本就會這麼輕易的表現出自己的興致。

    可現在的情況就是，對方似乎已經非常清晰的表明了自己對章灼的興趣了。

    這一點，纔是讓塵桐覺得很是奇怪的地方。

    章灼倒是一點兒都沒有訝異的樣子。

    深海惡獸快要到了，這件事他昨晚就已經說過了。

    “多謝提醒。”章灼輕輕道了聲謝。

    但因為話語太過平淡，倒是也聽不出到底有多大的道謝的情緒。

    利昂看向章灼，輕輕笑了笑，似乎也明白對方的想法。

    他的笑聲很是淡，若是不仔細分辨，甚至就覺得他只是從嗓子裡發出了一點兒聲音罷了。

    只有仔細分辨才能真正的發現，他剛剛絕對是笑了笑的！

    對於利昂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笑聲，章灼一點兒都沒有多問。

    就好像他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樣子。

    利昂倒是也想到了章灼這種處事方法，雙手一攤，“來的時候和克拉麗莎看見了。”

    莫莫有些驚訝的看向利昂，“你是說，你和那個女人是遇著深海惡獸的？”

    看見了是什麼概念，就是在目光可及之處？

    也就是說，利昂和克拉麗莎已經遇上過深海惡獸了？

    這種情況可能麼？

    莫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

    利昂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遇著了但是沒有交手？”塵桐皺了皺眉，盯著利昂的眼神中有些疑惑。

    這並不是在懷疑對方說的話的真實性。

    這點不用懷疑，塵桐相信利昂說的是真的。

    既然利昂說他們遇上了深海惡獸，就一定是真的遇上了深海惡獸。

    他的疑惑僅僅是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遇上了深海惡獸之後，利昂和克拉麗莎這樣的人，沒有動手。

    要說害怕……

    至少塵桐在利昂的表現中一點兒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看出來。

    所以……

    他這話其實也就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並沒有覺得利昂會回答自己。

    要知道，利昂和章灼這會兒就好像在比試誰說話說的少一樣。

    可利昂卻回答了塵桐的問題，“趕著來，就沒有理會。”

    這話就是在說，他們之所以沒有對付深海惡獸，不過是因為趕著要來這裏和章灼見面而已。

    在他眼中，章灼比深海惡獸還要有吸引力。

    好吧……

    這麼說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事實就是這樣。

    章灼倒是也沒有覺得奇怪，點了點頭就接收了這樣的事情。

    他想了想纔回了一句，“實力如何？”

    這種眉頭沒問的話，利昂居然也跟著就回答了，“中上等，不過不確定會不會狂化。”

    利昂的話很是公正。

    章灼也明白利昂所說的“不知道會不會狂化”是什麼意思。

    畢竟，如果實力只是在中上等，實在是不能想象會被稱為是極寒領域的深海惡獸。

    實力中上等的惡獸？

    冷雨璟一個人就能對付吧？

    如果不是情報有誤，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極寒領域裏的深海惡獸，是可能會狂化的。

    只不過，狂化的條件是什麼呢？

    章灼摸了摸下巴，看向利昂。

    利昂倒是一聳肩，“我可不知道條件。”

    這兩個人就好像是早就聊過很多次天一樣。

    又像是久未相見的老朋友。

    只要章灼一個問題或是眼神，利昂就能回答出來。

    而利昂也通常只是一句話，章灼就已經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冷雨璟看了眼兩個人，這才往塵桐身邊湊了湊，“我說，他們這一來一去的，這麼默契的麼？”

    塵桐知道冷雨璟口中的“默契”是什麼意思。

    他想了想，纔回答了一句，“可能是因為在一個層次，所以對話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