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亞連，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怎麼了麼？亞連大人？”

    亞連瞥了一眼路加。

    大抵是因為不在主島了，亞連的氣場比在主島的時候要放得更加開一些，以至於這麼一個眼神就讓路加有些愣神。

    路加甚至在想，如果陪著亞連來的不是他，而是一個聖靈堂的普通成員，恐怕會被這種眼神震懾住吧。

    但這種眼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大抵是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路加，亞連幾乎是一瞬間就收回了剛剛的目光。

    此刻他看向路加的眼神，又如同在主島時候的眼神一樣了。

    沒有那麼的有震懾力，而是那種有些早熟的十幾歲孩子的眼神。

    這種描述並不算準確，但路加又確實是找不到更加妥當的描述方法了。

    他看了眼亞連，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還是沒有想通。

    不過，對於一個要繼承大主教身份的人，能夠擁有震懾的眼神，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所以，路加也沒有多說什麼。

    亞連看了眼海面，想了想才道，“極寒領域之中，如果遇到這種陽光明媚的天氣，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兒！”

    他的話讓路加愣了愣，皺眉看向亞連，“咦？有這種說法麼？”

    其實，對於極寒領域，所有的記載都是很少的。

    畢竟，在所有的記載之中，極寒領域都是比較危險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極寒領域是比較危險的地方，所以，所有的人都會下意識的避開極寒領域。

    而因為所有的人避開了極寒領域，所以統領著也開始對極寒領域不太重視了。

    畢竟，他們要統領的，是有人的地方，而不是地方本身。

    試想一下，一片沒有什麼作用的荒島，就算統領了，沒有人過去開墾，沒有人在上面生活，那也沒有什麼作用不是？

    於是，因為這周而復始的理由，極寒領域去的人就越來越少，記載也越來越少。

    直到現在，對極寒領域瞭解的人，也是越來越少。

    所以，當亞連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路加第一反應是疑惑，第二反應便是“亞連居然會這道這些”。

    是的！

    “亞連居然會知道這些”，就是路加後來想到的事情。

    他看向亞連，有些疑惑的樣子。

    不僅僅是對亞連說出的話，更加是因為亞連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亞連看向路加，似乎也知道對方在疑惑什麼。

    他倒是沒有打算細細解釋的意思，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你知道，在普通海域，遇到狂風暴雨，算是不太妙的事情。”

    這話雖然是個陳述句，但明顯是給路加留了個回答的口子。

    路加便也就順著這個口子點了點頭，表示的確是這樣的。

    見路加點頭了，亞連便笑了笑，又繼續道，“這是因為，反常必有妖，在普通海域，狂風暴雨，大浪不止就是反常天氣。”

    路加一瞬間就明白了亞連所說的話的意思！

    在普通海域，狂風暴雨，風雪交加，大浪不止，是反常天氣，惡劣天氣，是讓人需要警覺和注意的。

    但是這些，在極寒領域，卻是最為常見的天氣。

    反倒是這種陽光明媚的天氣……

    太反常了！

    是了！

    路加舔了舔唇，一瞬間有些無奈。

    他剛剛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他居然沒有想到，在極寒領域之中，所謂的正常與不正常，好與壞都是與外面有些不太一樣的。

    而他剛剛卻還在為這種好天氣高興。

    嘆了口氣，看向亞連，“所以，極寒領域遇到這種陽光明媚的日子，不是什麼好現象？”

    既然亞連會這麼說，就表明應當是有些研究的。

    路加雖然對亞連沒有大主教和盧西恩那麼信任，但對於他的實力，卻也是認可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也會稱呼對方為“亞連大人”。

    一個“大人”出口，就已經表明了路加對亞連是認同的了。

    既然認同，當然就表明對於對方的實力，他也是保持認同狀態的。

    尤其是這三年，路加也是見識過亞連對學識方面的研究的。

    比如，這次來，亞連帶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而是調查過當年蝗蟲洗島事件的倖存者都是土系異能使用者。

    倖存者都是土系異能使用著這件事，究竟是理由，還是巧合，暫且不提。

    但至少這是亞連的一個調查結果。

    並且，路加覺得這個調查結果還頗為靠譜。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覺得，極寒領域的這種現象，亞連也應該是有自己的研究的。

    亞連看向路加，倒是笑了笑，“我一直以為，路加是反對我做什麼繼承者的。”

    亞連的狀態有些放鬆，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忽然感覺，這真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至少路加是這麼覺得的。

    平時看亞連，都覺得是一個不太像孩子的狀態。

    而今天，就在剛剛，那個笑容，卻讓路加覺得，這真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

    路加撓了撓頭，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這種不好意思並不是被亞連說中的不好意思，而是因為他居然一直在跟一個孩子較勁的不好意思。

    “沒有。”他說出口的話有些悶悶的，倒是讓人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過亞連也並不在意。

    他笑著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打算當下一任的大主教呢。”

    這話雖然只是亞連的調笑，但並不是沒有根據的。

    大主教的左衛和右衛的水準都很高，所以在選拔的時候，他們對上四個主教也並不是沒有勝算的。

    而正是因為有勝算，所以，以前，大主教的左衛或是右衛當上下一任大主教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而其中，以右衛更加普遍一點兒。

    畢竟，右衛是大主教親自選的。

    正因為是親自選的，所以實力更強勁，也更加讓人信任。

    所以，亞連這話雖然是調笑，卻是讓路加微微一愣，背脊挺直。

    不得不說，他是這麼想過的！

    當初當上右衛的時候，他就想過，當大主教退位的時候，自己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大主教的位置。

    這並不是非常強烈的願景，但也算得上是一個想法。

    可三年前，解雨時將亞連帶回了主島，並且向他們說了繼承的事情。

    路加對亞連的不信任，也包含了一點兒不甘心和較勁的意思在裡頭。

    不過這些，他當然是沒有同旁人說過。

    就算是盧西恩，他也沒有說過。

    這會兒亞連說出來之後，他倒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沒有。”

    又是一句沒有，但其中的真假如何，就讓人更加難以推敲了。

    亞連卻仍是不在意，看了眼路加就點點頭，順勢就說起了別的，“我對這個研究的也不深，說不出個真的一二三來。”

    頓了頓，亞連才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按照航線，我們應該能在下午遇到章老闆他們的船，到時候爭取能上他們的船吧。”

    路加有一瞬間的驚訝，眨了眨眼睛看向亞連。

    剛剛亞連是不是說了要上別人的船？

    而且說的是著名的惡黨三人組的章灼的船？

    好吧。

    路加承認，章灼這個人是有一定的特殊性。

    至少在聖靈堂內部是這樣的。

    據他所知，就不止一個主教想過要讓章灼當右衛，甚至當初解雨時也表示過，其實一開始想要找的繼承者是章灼。

    但路加還是覺得有些扯淡。

    畢竟，章灼是個惡黨啊！

    和十二騎之中的尼亞還不太一樣。

    尼亞好歹是個世族出生的公子哥。

    就算說自己是惡黨，但血統和身份在那兒，倒是也有很多人把他認為是那種一時叛逆的小鬼。

    但章灼不一樣。

    他們不瞭解章灼的出生，也不瞭解章灼的家世。

    不是沒有人調查過，而是沒有人調查得到過。

    介於沒有人調查得到過，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

    沒有知道，那他們就只能將章灼定位在，從小就是惡黨。

    與生俱來的惡黨！

    這種定位，一般說的就是從皇權落敗之後，就一直是惡黨，並且讓自己的後輩都持續當惡黨的家族。

    比如，皇室遺脈，就算得上這種定位。

    所以，塵桐，就算得上是這種。

    沒有任何討論的必要，他一定是惡黨！

    可章灼並不是皇族遺脈。

    這點，聖靈堂還是能夠查到的！

    不是皇族遺脈，卻是與生俱來的惡黨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多見。

    也就是說，在這方面來說，章灼也算的上是非常特別的了！

    而就在剛剛……

    大主教選定的聖靈堂大主教下一任繼承者說，要去這個與生俱來的惡黨的船上！

    這……是什麼情況？

    路加的疑惑幾乎是在臉上表露無疑。

    他的表情充分說明了他現在的驚訝和不解。

    亞連看著對方這個樣子倒是也覺得有些好笑。

    “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沒等路加發問，亞連就先用反問問了對方。

    他用了“不可理喻”這個詞，卻是讓路加忽然覺得有些嚴重了。

    他的確是不能理解，但一旦亞連用上了“不可理喻”這個詞，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