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害怕。

    怕他認出我。

    以師兄的聰慧與敏捷，只要他一碰到我的身體，應該瞬間就能察覺我不是正常體質這一點。

    我不能讓他認出我。

    “姑娘，你......”

    我沒有理會師兄又一次的開口，轉身匆忙地閃進人群裡。

    走了好一段路後，回頭看，發現師兄沒有跟上來才鬆了口氣。

    轉身拐進一個無人的小巷，尋個臺階坐下，習慣性地錘著感覺不到任何疲勞的雙腿。

    忽然腳邊出現一白色銀色雲紋的靴子。

    單憑一雙鞋子，我無法認出站前眼前的人是誰，但直覺告訴我，這鞋子的主人絕對不是師兄。

    因為有剛纔遇見師兄的前車之鑑，眼前這位主應該也是個熟人！

    我的視線順著靴子慢慢往上移，直到瞥見胸前那抹銀髮時，我停住了繼續上揚的頭。

    腦子裏轟得炸開了鍋，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起身避開他，急步朝巷子外走去。

    沒走五步發現前面又有一雙紅色的靴子擋路。

    嘴角不由自主浮現一抹嘲諷的笑。

    看來，如今的我真的只合適待在山中安度殘年，不能出來四處招搖，還沒到一天就被他們盯上了。

    我低著頭裝作沒看見，錯過紅色靴子的主人繼續往前走。

    “你還要往哪裏躲？”身後傳來那個令我想念又討厭的清冷聲音。

    他的聲音裏帶著極力壓制的怒氣。

    我停住腳步，卻不抬頭，也不回頭。

    半刻的沉默後，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在漸漸靠近。

    我沒有心，感覺不到他鄰近自己身邊時的心情，只是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

    我想，我還是有些緊張。

    他沒有走到我面前，而是在身後一步的距離停下：“你還打算繼續躲嗎？就這麼狠心丟下我一個人？連見面也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又要走？”

    什麼意思？誰丟下他了？明明是他不要我了！

    我緊咬下唇，強迫自己要鎮定，鎮定，不管他是夜紫魅還是師父，我都不曾對他發過脾氣。

    又是一陣沉默後，他開口：“丫頭，你是在怨我嗎？還是恨我？所以才躲著我，不願見我？”這次寡淡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落寞與哀傷。

    “若不是這次，我隨華安來卞庭城與你碰巧遇到，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見我？”

    我不知道自己消失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聽得出他有太多疑問。

    當然此時的他有多少疑問，當初被留在朦檀房間的我就有多少疑惑。

    當初的他不曾跟我解釋半句，如今的我又為何向他解釋？！

    想明白這一點後，我邁步繼續往前走。

    他飛身直接擋在我身前。

    這次，我知道再也避不開他了，抬頭，有些惱怒地看著他。

    他還是那樣千年如一夕的風華絕代，只是那雙淡紫色的眸子裡憂傷更重。

    他眼神幽遠，伸手想要來觸碰我的臉，我扭過頭避開他的觸碰，冷冷地開口：“讓開！”

    他身形一顫。

    在我的記憶中，從未對師父這樣無禮過，也不曾對夜紫魅這樣冷淡，但此時的我除了這樣的態度，不知道還如何面對他。

    如前的我們，雖然看起來關係很親，實質中間隔得是千萬道萬水千山，更何況如今我們還多了一條生與死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