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與扶信完了，縱然歲月綿長，但他們已無未來。

    他再不能若無其事，懷揣著濃濃地愛慕與長久陪伴的深厚情誼伴扶信熬過這漫長的天荒地老，因為她已是不潔之身，已失去了與他相伴相守的資格。

    他找到姬玥的時候，她站在他們住得小院裏，望著頭頂落英繽紛的桃花，痴痴傻笑。

    扶信看著她，她看著滿天的桃花瓣。

    他不敢叫她，怕擾了她的專注，破了這副花間仙女賞春圖。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她先開得口，她道：“我把他殺了！”語氣極其平淡，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他知道，她是將自己真正的憂傷，悲痛藏了起來。

    他更知道，她這是在解釋，他們在成為琴魂的那天，她曾答應過他，會遇事沉著冷靜，不再殘害生靈，前面那許多年她都做的很好，但這一次......

    他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只是不要動作那麼快，讓他來動手......

    後來她將一切告知他，還說了自己醒來看見一切後的絕望與痛苦。

    天知道，他在醒來發現自己中計時，心裏的悔與恨不比她的難過少。

    幾千年來，他第一次有了憤怒與悔恨交織的複雜情緒，這樣的情感幾乎將自己淹沒，吞噬。他恨自己的不小心；恨自己的太過輕信；更恨自己不夠強大，沒能保護好她。

    他發誓，是必要張有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血的代價。

    但當他衝進廂房找到張有才時，他雙目圓瞪，驚恐的盯著屋頂，早已沒了氣息。

    他知道是他晚了一步，她已經為自己報了仇。可他覺得張有才這樣的惡人，就這樣死了，未免太過輕鬆，他是想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最後求著自己成全，給他一個解脫，可，晚了......

    他沒能親手手刃這個萬惡的男人，是他永遠無法言語的痛與殤。

    他上前擁她入懷，雙臂雖顫抖不已卻緊緊摟住不鬆，生怕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道：“我知道，他罪有應得。”

    她掙扎著要從他的懷裏掙脫，她道：“我髒！”

    他搖頭：“誰說的？你我已不再是世俗凡人，又何須遵循迂腐的教條禮儀。”

    “但......”

    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正視自己，而後在她額頭印上深深一吻道：“玥兒，皮肉只是表象，我一直在意的只是你的心與魂。”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他們依然可以過回原來的日子。

    可他們忘記了，世俗還有一種叫做律法的東西；他們也忘記了，縱然偽裝掩飾的再好，也終有觀察細微之人發現他們的不同尋常。

    他們這次的失敗便是心軟，未能斬草除根，且行兇時還有了目擊證人。

    公堂之上，查案大人問她：“張有才之隨士指證你是殺害張有才之真兇，你可承認？”

    她平淡無波的回答：“是我殺了他！但我不後悔！”

    按照鄴闌的律法，殺人者需處於刮刑，姬玥被押入大牢等待不日後的行刑。

    他自然是不會讓她就那樣赴死的。

    他將她從牢中救出，欲帶她離開鄴闌，豈料路上被一個道法極強的道士攔了去路。

    那道士揚言尋了他們幾百年，要收了他們為民除害。

    可他們見過的來往行人太多，實在不記得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他們不認為些道士能收服他們，他們是幾千年的魂，而今還有神器素心琴護魂，一個區區老道，怎會是他倆的對手。

    原本確實如他們所想，但一番打鬥下來，發現那道士居然有備而來，不知從何處得來魂所生最忌憚的地獄之光——紅蓮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