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乾咳一聲，才喚回我出神的思緒。

    我觀察白髮面具男的表情變化，認真且小心的開口：“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其實...其實公子不必白費力氣，小女子自知命不久矣。只求公子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保這孩子一夜平安可好？”

    他低頭看著我懷裏正睡的香甜嬰孩道：“你可知，這孩子是誰？”

    我老實搖頭，回答：“不知！”

    他盯著我半晌，眼裏似有話想說，但終是沒開口。沉吟半晌，他應了我的請求。

    “公子真是個大好人，好人定會有好報。”青兒帶著哭腔的不停的對白髮面具男鞠躬，行禮道謝。

    他輕笑出聲：“好人？縱然這鎮不是我屠的，也不代表我一定就是好人。”

    出谷之前，師兄多次叮囑，這亂世中有諸多動機不純和心存惡念之人，千萬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及相信任何人。我覺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否好壞的認知源於這個人對過去發生事情的評價；對當前這人的解釋；對將要發生事情的預測。

    我之前認為他是個殺人如麻的大壞蛋，以為他是屠鎮的兇手；但經他一番解釋與救孩子又救我的舉動後，洗清前科嫌疑；而後我們一夜趕路的安全還要依仗他，他沒有理由違背自己的氣度，修養做個背信棄義之人。

    我看著他，無比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你是好人。”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片刻後輕蔑一笑，不以為然的道：“你會看到的。”

    他這是在向我報備，以後一定會做壞事打破我對他是好人的看法？我有些鬱悶，不明白為何長的好看的男子說話都模稜兩可，讓人去猜，師兄是，師父是，他也是。

    紅衣美人聽聞他同意這一夜與我們同行，有些不瞞，急切地開口道：“主子，不可，您還要......”

    可惜想說的話還沒出口，便被白髮面具男揮手打斷：“無妨，長夜漫漫甚是無聊，本尊剛好想找點兒事情做。”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怕什麼，來什麼？借他的烏鴉嘴，我們一整夜都沒閒著。

    馬車行駛到一處濃密的樹林中，被忽然竄出的無數黑衣蒙面人團團包圍。空氣裡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每一張蒙面黑布後都是一雙血腥殺戮的眼，在斑駁的月影下發光，發亮。放眼望去黑丫丫一片，估計沒有幾千人也有上百人，白髮面具男悠閒地斜靠在馬車壁，對外面的形式不為所動。

    紅衣美人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聲音低沉冷淡：“主子！”

    白髮面具男瞪著質疑的雙眼看我，看得我的心猛烈一抽，我不明白他眼神的真正含義。

    我問：“是山賊還是土匪？”

    他道：“是殺手！或許跟屠鎮的黑衣人是一夥的。”

    想起見到他們屠鎮的那一幕，我艱難地嚥下喉間的唾液。

    他嘴角微揚，眼神迷離，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玉手，陰惻惻地從唇間溢位幾個字：“終於有事做了。”語畢飄出了馬車。

    車內空於一室短暫的安寧，車外上演著一場激烈的血雨腥風。

    我與青兒自知功夫差勁，不敢上前添亂，只得留守後方，安求自保。

    我想一定是出門前忘記了看黃曆，運氣纔會這般的差勁，還好一齣完美的苦肉戲，留下了兩個出手神一般的保鏢。

    我將懷裏的孩子裹在披風裏緊緊摟著，站在馬車上看著同黑衣人廝殺的白髮面具男與紅衣美人，同時觀察著周圍是否還有其他異動，青兒圍在我身旁，持劍緊惕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