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渴求“正大光明”的死亡
“真噁心!一個大男人天天穿著女人的衣服!你說他下面那個還在嗎?”
“林安然!你又跟同學打架了?又是別人先欺負你?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老子真是tm上輩子造孽!生出來你這麼一個玩意!男不男女不女的!”
“小妹妹~要不要和哥哥出去玩玩啊?淦!帶把.的!今天真是晦氣!”
“......”
“安然,你不要難過哦~你這樣很可愛啊~”
“呸!一個死娘炮!要不是平時出手挺大方的!老子也懶得陪你玩好朋友的遊戲呢!”
“......”
“瞧瞧別人家小張!這次二模又是全年級第一!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穿得不男不女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高考要是不給我上一本!你就別進這個家門了!”
“......”
那一天,晴空萬丈,許多家長天還沒亮就開始為自己孩子準備早餐,這是那些可憐孩子們這一生為數不多的轉折點。
穿著令自己感到格外變扭的男士襯衫,齊腰的長髮讓自己在人群裡分外顯眼,周圍的視線、議論聲都讓自己無比的討厭,彷彿十八年前自己就不應該降生在這個世界。
突然,如所有影視作品一樣的一幕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追逐著掉落皮球的小女孩闖入剛剛變為紅燈的斑馬線上,一邊玩手機一邊開車的司機根本沒有踩下剎車的意思,而這一切似乎只有自己一人看見。
嘴角微微上揚,我笑了,發自肺腑的笑了,上天終於給了自己所一直渴求的能夠“光明正大”死亡的機會。
還沒來得及分清眼前女孩和皮球是否是自己幻覺,雙腿已經情不自禁地飛奔了過去,手掌抓住女孩光滑手臂的觸感告訴自己,這不是幻覺。
有那麼一秒的機會,自己可以和女孩一起躲過轎車的撞擊,但那一秒中,自己選擇了留下自己,推開女孩嬌小的身體,任由轎車撞飛、碾壓自己的身軀。
“啊!車禍!撞死人了!趕緊拍照發朋友圈!”
“快報警處理掉啊!我家孩子還等著去考試呢!”
“就是就是!先把路面清理出來!別耽誤了高考!”
“嗚嗚嗚!媽媽好多血!我怕!”
“不怕不怕!我們快走!”
“......”
耳邊的聲音逐漸模糊起來,已經沒有力氣思考女孩的媽媽究竟是因為什麼願意抱起女孩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裡,也許是因為她想起了家裏煤氣罐沒有關?
呵呵,無論怎麼樣都已經跟自己沒關係了。
耳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逐漸安靜下來,視線裡的藍天白雲徹底被黑暗代替,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臉上笑意更濃了幾分,那笑容如一個未經人事的孩童般天真爛漫。
四周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周遭媒體群眾手中伴隨著閃光點亮起的快門聲,一旁被警察考上手銬跪地痛哭流涕的絞車司機,因為車禍而耽誤高考的學生和家長不間斷的咒罵聲,遠處樹枝上啟奏著“哀樂”又或者是“歡樂頌”的鳥兒......
這一切的一切少年都在再也聽不見了。
不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少年在這世間留下的痕跡也就只剩下斑馬線上,那塊環衛工人可能要清洗很久的血跡。
......
“混蛋啊!混蛋!!!!”
吃下了孫某帶回來的丹藥,渾身的痠痛的確沒一會兒便消失不見,腦海裏不知為何浮現出前世記憶的林安然咆哮著,眼底佈滿了血絲,奔跑在白天他所經過的道路上。
這一條白天讓自己吃盡苦頭,繞著沙灘跑向食堂的路徑,在夜晚的此時此刻,林安然發誓要征服它。
如女孩子般飄逸的長髮,在夜幕下隨著它主人不知疲倦的奔跑而飄揚在身後。不知是淚水還汗水順著光滑的下巴滴落下來,在沙灘上留下了除去腳印之外的水跡。
倒映著月光的海洋,在夜幕之下顯得更為神秘,不知疲倦奔跑著的林安然根本沒注意到如夜幕般漆黑的海底,一雙巨大的血瞳已然盯上了他。
那雙巨大的血瞳剛剛浮出水面,血瞳之中殺意凝然,在夜色天然的隱藏下,碩大的身軀悄然遊向了岸邊。突然,龐然大物發覺自己的尾巴似乎被什麼所纏上,笨重了回過頭竟然發現了一根盛放著粉紅色花朵的枝丫從空中生長進了海水當中,牢牢捆住了自己的尾巴。
海獸驚恐地抬起頭,卻見一名左臂化為一根根茂盛枝丫.的粉發少女站在飛劍之上,俏皮地豎起一根食指擋在微微翹起的紅唇前,衝着自己眨了眨右眼。
“???”海獸頓時冒出了一頭問號,不明所以。
直到感知到林安然的氣息逐漸遠離,少女也放下了手指。
“小魚魚~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哦。第一個是乖乖滾回深海,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第二個就是你留下來,被我做成夜宵。”
“嗷!!!!!”
這隻海獸似乎有著人類的靈智,聽懂了少女說得話,衝着她吼叫了一聲,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嘖嘖嘖!老孃看你這隻死魚作為三百多年的靈獸,修行實屬不易。還打算放你一馬,結果你這種畜生就是不懂老孃的仁慈啊!”
桃媛一聽眼前的海獸不假思索地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那張絕美的臉蛋頓時黑了下來,右臂也瞬間化為一根枝丫,不等海獸反應過來,就從它咆哮地血盆大口中刺了進去,最後從它的尾部穿出。
飄灑在海面之上的血腥味,在海洋之中迅速擴散,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引來更多的海獸。
感知到海底更多龐然大物的接近,桃媛眉頭一挑,肉眼可言的血紅色殺氣遍佈整個近海,如一面牆壁般,將那些原本瞳孔中充斥貪婪的海獸阻隔在外,一旦接觸到殺氣,獸瞳便驟然被恐懼淹沒,發瘋似得飛速調頭遠離近海。
兩條化作枝丫.的手臂輕鬆地把那條翻起白眼的海獸拽上岸來,望著林安然消失的方向,桃媛的殺氣這才淡了幾分。
“這小子還有點意思,就是這麼大一條魚應該怎麼烤呢?一個人當做夜宵吃是不是太浪費了?去找大師姐?算了吧,我會被毒死的。對了!去找二師兄吧!”
還在埋頭寫著給各大門派回信的禍天在小木屋裏突然打了個噴嚏:“阿嚏!”
而林安然胸口那枚晃動著的戒指中,符聖感知著剛剛那隻海獸氣息已然消失後,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林安然說得太狠了一點。
他可是要比桃媛更早感知到那隻海獸的存在,也不是同時感知到桃媛在附近,他就已經出手了。放在以前區區一隻三百多年的海獸根本不值得他堂堂符聖親自出手,可是如今他有了個尚未成長起來的徒弟,這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不單單是說給徒弟聽的。
他這個當師父的可要比林安然這個徒弟還要著急,恨不得今天一晚上就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林安然。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大概就是這麼一種感情吧。
害怕他被自己慣著成為溫室裏的花朵,徒有一身修為,卻沒有對應的經驗和意志力。又害怕自己對他太狠,讓他在這個本應該留下美好回憶的年紀就變得遍體鱗傷。
一想到這些,符聖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趕緊喝幾口鬼域靈茶壓壓驚。心中不免納悶:閒雲那個老傢伙是怎麼當好一個師父的?
但,一想到禍天面前那堆積如山的檔案,符聖就嘴角一抽,暗想那個老傢伙收徒弟不會就是爲了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去吃喝玩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