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前浪哭死在沙灘上
小木屋內,正在專心閱覽手中檔案的禍天突然挑了挑眉,抬起頭疑惑地看向窗外。
“怎麼了?”
放下手中喝得一滴不剩的瓷杯,符聖趁機又手法老練地給自己倒上一杯。
“前輩有沒有聽見一聲很熟悉的慘叫聲?”
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向窗外的禍天,實際上那濃厚的精神力早已不知神遊去了哪。
“沒有啊?是聽錯了吧。”
重新捧起茶水小嗦一口,符聖輕輕搖了搖頭。
鬼域靈茶這種只生長在冥界的茶葉,長期飲用能起到滋潤靈魂的作用,對於靈魂體狀態的符聖來說再適合不過。只可惜在整個人間基本上都是有市無價,就算是中原大陸上每十年一次最大的黑市,也難以尋覓到這等茶葉的身影。
光憑這茶葉,符聖就絕對自己這趟來的不虧,哪還有心思去理會這木屋外出了啥事。至於自己那個徒弟,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去了。
此時,禍天的精神力也是在花海的四周搜尋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只得默默收回精神力。
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看了看面前像小山似的檔案,禍天也不免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忙了,又要忙著修煉,又要管理門派上上下下。
“沒事,前輩,看來是我太緊張了。”
“警惕性高當然是好事了,你們這些小輩可體會不到老夫當年那個時代,就是摘了顆靈果,回門派的路上都有可能被人埋伏。”
看著符聖捧著茶杯一副老氣橫生地面孔,禍天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裏莫名泛起一種不好受的滋味。
自己在這拼死工作,您老捧杯茶在我面前說風涼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只不過,禍天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也沒有把符聖趕出去,只是深吸一口氣再次低頭埋入一堆檔案中。
“禍天小子啊,你覺得我那徒弟怎麼樣?”
一邊看著窗外逐漸昏暗的暮色,一邊理所當然地捧著茶杯時不時來上一口的符聖,在氣氛慢慢安靜下來後,突如其來地問了一句。
“挺不錯的一個孩子,從他的眼裏我能看出他隱藏的仇恨,這也代表他在前期的修行中有足夠維持他堅持下來的目標。還有那比一般修士都要旺盛的靈魂本源,簡直不像是一個沒有接觸過修真的孩子,只要經過修行掌控那龐大的精神力,就很適合繼承前輩您的衣缽。”
禍天倒也不驚訝為什麼符聖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處理檔案之餘隨口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宛如在符聖發問前就做好了回答的準備一樣。
畢竟禍天也知道符聖和自己能說得兩個點,也就只有自己的師父和林安然了,很容易猜測出符聖找自己的原因肯定在這兩人之中。
反而倒是符聖沒有想到禍天會應答的如此乾脆。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有意思,難道就不怕你師父聽見嗎?”
禍天卻搖了搖頭,淡淡道:“這是實話,雖說安然會拜入師父門下,作為我的師弟。但我和師父能教給他的東西必然是有限的,他不適合我們任何一人所走的路,只有前輩的路比較適合他。我想就算是師父本人在這,也不會願意看著安然誤入歧途的。”
聽完禍天的解釋,符聖也是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的確,仇恨對於修士來說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奮鬥目標。但同時也容易把初出茅廬的修士帶上歪路,所以你之前對安然小子做的那件事就是爲了防範這種事的發生嗎?”
禍天不是傻子,他自然聽懂了符聖所指的那件事就是在君芷若的藥房中,對林安然進行的那場恐嚇。
手上的筆依舊在一張張檔案上勾畫着什麼,禍天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起來,卻並沒有抬頭與符聖對視的意思。
“前輩,難道您這次來,就是爲了這事兒拿我問罪嗎?”
“當然不是!你做的很好!”
符聖義正言辭的臉上依然難以掩飾內心的尷尬,開玩笑,跟眼前這小子打起來,自己不拼了這條老命估計是贏不了的,自己哪裏的膽子跟拿他問罪?
“只不過老夫雖然已到了暮年之際,但還未老眼昏花。那種力量,是法則力量吧?而且似乎並不屬於空間法則該有的力量?”
瞄了眼禍天食指上的漆黑戒指,這種可以讓使用者運用空間法則力量的逆天神器,的確非常符合那個老怪物的手筆。
不過正如符聖所說的一樣,在那一刻,不單單是林安然,就連和他靈魂互通的符聖也感受到了那份超越死亡的恐懼,並確認那種深淵絕對不是空間法則應有的力量。
“嗯,前輩也不必拐彎抹角,那的確是另外一種法則力量,不同於這枚戒指帶給我的力量,他是屬於我自己的力量。”
禍天平淡無奇的一句話,直接讓符聖的腦袋裏一道晴天霹靂落下,他最不敢相信的事還是發生了。他之前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一定是其他什麼神器所蘊含的法則力量,這小子如此年輕怎麼可能領悟法則?
但事實再一次給了符聖一記重錘,他沒有理由懷疑禍天欺騙了自己。這是事實,只是他一直不願相信,現在經過禍天的親口承認,他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二十歲的修士接觸到法則的層面?多少年前,這還是他和老友們一起在酒桌上的玩笑話,沒想到現在卻成為事實。
“呵呵,小子我並沒有完全掌握那股力量,還讓前輩見笑了。”
禍天習慣性的謙虛,反而像是一根鋒利的長矛直直刺入了符聖的心臟。他至今都忘不了當年剛過百歲的自己,第一次爲了觸及法則的門檻,究竟走了多少歪路,被那個坑貨坑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大概掌握了理論。
再看眼前二十歲的晚輩,已經能夠使用法則力量。還有比這個更氣人的嗎?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哭死在沙灘上啊!
強行嚥下了堵在嗓子眼的那抹甘甜的鮮血,哪還有心思在品茶的符聖將茶杯放回桌面上,看待面前這個晚輩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訴老夫,這究竟屬於那種法則的力量?”
只是禍天的回答讓符聖剛剛嚥下去的血差一點又吐了出來:“你猜?”
“咳咳咳!”
“好了好了,不跟前輩開玩笑了。”聽見符聖止不住的咳嗽聲,禍天也只好聳了聳肩,他可不想讓符聖氣死在自己的小木屋裏,要不然多晦氣。
“前輩你也知道,法則力量可是我目前最後的底牌,所以原諒我不能明說。小子我只能告訴你,我們隨心門的地下埋有大量干擾法則力量的符文,除了在練武場以外,其他地區包括這裏幾乎都無法使用任何的法則力量,就算是這枚戒指現在也只能作為高階一點的儲物戒指使用。”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空間跳躍回來的地方是練武場的原因。”
符聖並沒有因為禍天打啞謎的方式而惱怒,反而十分理解,畢竟自己這樣光明正大地去詢問一個修士的底牌,不管是誰都不會輕易告訴他的,禍天能向他透露這麼多,已經算是很信任自己了。
揪了揪自己的山羊鬍,符聖開始思索了起來。
禍天話中的“幾乎”二字十分重要,說明了並不是所有法則力量都無法在這裏使用。畢竟大道三千法則,其中詭異而不可預料的法則數不勝數,就算是得知有一種法則能讓自己堂堂符聖直接嗝屁,符聖也不會有半分驚訝。
只不過禍天帶給他的那份恐懼,是他在漫長的歲月裡都不曾體會過的。無盡的孤獨,無盡的空虛,無法思考,無法感受,就像是深淵中凝視著你的惡魔,在你凝視它的時候,它已然悄悄剝奪了你所有的一切權利,你所能做的只有繼續凝視這根本沒有底部的深淵,直至十年、百年、千年、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