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被吸了陽氣的人
五人酒足飯飽後,慢慢悠悠回走在客棧的路上。
“嘖,這飯菜味道真不錯。”應慕於回味道。
“我也覺得,和燕北的滿江樓有得一拼。”陸鹹急急接道。
“你若喜歡,我們下次再來。”遲鬱對應慕於說道。
蘇三欲言又止,意味深長的看了遲鬱一眼。這貨太不給面兒了,居然搶我臺詞,這話我可是要跟我親親媳婦兒說的,
“只能下次了,明天我們不得南下麼?”應慕於遺憾道。
“南下,你們打算具體去哪兒?”蘇文錦問。
“我們去建林如何?聽說妖王赤湖半月前曾在那裏現身過。”遲鬱問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建林吧,木頭你有什麼建議?”應慕於用胳膊肘碰了碰一路無話的莫辭,
慕於?非親非故需要叫那麼親熱?莫辭一腳把一顆石子兒踢飛,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都可以。”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們就動身去建林。”應慕於說道。
“老大,我想跟你去~”陸鹹一臉羨慕的說道。
“不行,我們已經出來半月,再不回去,我可沒法給你爹孃交代了。再說慕於兄是去收妖,你去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蘇三制止道。
“蘇三說得對,你還是乖乖跟他回燕北吧,免得你爹孃擔心,妖物對你們尋常人來說太危險了。”應慕於接著說道。
“可我想四處玩兒,蘇三你答應過我的。”陸鹹一臉委屈的說道。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等你回家見過爹孃,我再帶你去別處玩去。”蘇三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臉。
“那好吧,說話作數。”陸鹹伸出小指。
蘇三伸指勾住:“肯定作數。”
莫辭進了客棧,徑直回了房,洗漱完畢,熄了燈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想睡的意思。房門照例留了個縫,正聽著隔壁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莫辭聽到上樓的腳步聲,然後是陸鹹詢問為什麼蘇三又要跟他擠一間的聲音,隨後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應慕於呢?莫辭煩躁的翻了個身,門外又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交談的人聲,莫辭屏氣斂息,聽到遲鬱和應慕於二人互道晚安的聲音,接著聽到隔壁傳來關門聲。
一切歸於寂靜,莫辭起身關了門,躺回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了。
是夜,一輪圓月高懸,秋風瑟瑟,夜裏透著涼意。樓閣洞開著窗戶,有風吹了進來,撩起桌邊人的長髮。
一隻烏鴉落在窗臺上,黑色的鴉羽如潑墨,歪頭打量著四周,隨後飛進了屋內,在桌前變作一團黑氣,化為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他拱手朝桌旁的男人作揖,躬身道:“王,族內最近人心有些不穩……。”
桌旁那人素白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輕聲道:“說下去。”
“您之前渡劫元氣大傷,傷了根本,那蛇妖纔有膽妄圖挑戰王位,他還派人在族中四處造謠,說您已經再無能力保護妖界,再加上前幾日您無故殺害同類,他們便聲稱您性情暴虐,實非良主。那些愚蠢的小妖竟然輕信,已有三分之一轉為支援他,還有一部分在中間搖擺不定。王,我們要怎麼辦?”
“那幾只餘孽,殘殺同類,本就死有餘辜。這群蠢貨,什麼時候本座做什麼事情都需要稟告他們了?至於蛇妖刺離,真以為本座沒法子治他了麼?我心中有數,你先退下吧。”男人氣定神閒的說道。
“是。”
那黑衣男子再次化為烏鴉,飛出了窗外。
男人看著窗外的月色,唇角露出了一絲輕笑?想跟我鬥,嫩,還是太嫩啊。真以為沒點手段,能爬上這妖王的位子麼。
第二天一早,三人同蘇文錦和陸鹹道了別,叫小二牽了馬,直奔建林而去。
遲鬱駕馬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緊緊貼在應慕於身旁,莫辭跟在他們身後,聽他們時不時說句什麼,也不知道遲鬱都談論了些什麼,時時傳來應慕於爽朗的笑聲。
莫辭微微皺眉,為什麼跟我一起就沒見你這樣笑過呢?
在道上賓士了四個時辰,終於在太陽下山前趕到了建林,這座南方的小城,街道旁栽滿了楓樹,似血的楓葉隨風紛紛而下,落了一地,鋪滿了街道。雖是深秋,可南方的氣候,還十分溫暖。
三人一同進了一家客棧,騎了一天馬,三人都睏乏不堪,打算先吃點東西休息下補充體力。
遲鬱照例照顧每個人的口味點了菜,菜上齊後,他往應慕於碗裡夾了塊魚,還細心的挑掉了魚刺。
“多吃點,今天那麼累可得好好補補。”
“謝謝。”應慕於把魚接過。
莫辭見狀也趕緊夾了一筷子肉絲放進應慕於碗裡。
“謝謝。”應慕於低聲道謝。
遲鬱夾了個紅燒獅子頭放進應慕於碗裡:“這家獅子頭的味道,好像不比永安的差,你試試。”
莫辭夾了一筷子胡蘿蔔放進應慕於碗裡:“你不是半瞎麼,這個對眼睛好。”
莫辭和遲鬱就這麼一來一往,把應慕於的碗堆得跟小山一樣高,氣氛頗為怪異。應慕於搖搖晃晃保持著手中的平衡,莫辭正努力把一條雞腿放上去。
“夠了!”應慕於終於受不了了,挪開碗大聲吼道。
莫辭頓了一下,冷冷看了他一眼,應慕於不敢再動作,莫辭執著的把雞腿放了上去。
“你們也趕緊吃自己的,不用管我。”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應慕於陪笑道。
這是應慕於吃得最漫長的一頓飯,那二人都十分沉默,平日鬧騰慣了,突然沒了陸咸和蘇文錦的調劑,顯得有些詭異。
莫辭不明白應慕於怎麼偏偏吼他,明明遲鬱也有夾菜。自從上次扔銀子事件後,蘇三當他麵把那本《霸道王爺攻心計》撕掉,委婉的告訴他以他的情商,還是順其自然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應慕於了,如今……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吃完飯,三人各自回房洗漱睡覺。
半夜的時候,莫辭突然從睡夢中睜開眼,妖氣,濃重的妖氣。
“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窗外街道上有婦人哭喊道。
莫辭翻身坐起來,穿好衣服,拿起床邊的劍出了門,正碰上剛要出門檢視的遲鬱和應慕於,三人一齊火速下了樓。
街邊一家酒館內,燈火通明,門外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人群中爆發出女子的哭聲。
“掌櫃的,掌櫃的,你醒醒啊!”
三人撥開人群,擠了進去,店內地上躺著一箇中年男子,面色蒼白,眼睛睜得起來,嘴微微張著。
巡夜的衙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道:“已經沒氣了。”
另一個衙役詢問道:“婦人,你與這男子是何關係?”
“他是我相公。”女子抽抽噎噎的答道。
“那他又是如何死的?”
“方纔有個男子坐在店內,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們要打烊了,我相公便告訴那男子改日再來,誰知……誰知那人卡住了我相公的脖子,我相公頃刻便倒下了。我哭喊著將他扶起,發現他已沒了氣息。那人片刻跑出了屋外,我追出去我發現他穿過街道。一下躍到了對面客棧的房簷上,瞬間沒了蹤影。”
那婦人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客棧,正好是應慕於他們落腳的那間。
“看樣子應是妖物所為,趕快通知玄安閣。”一名衙役說道。
一塊玄安閣令牌伸到了衙役眼前,但並非尋常令牌,是可以從衙門,朝廷調取一定兵力的那種。
“莫辭。”拿令牌的人開口道。
“原來是玄安閣大弟子,有失遠迎。”
莫辭微一頷首,走置屍體身旁蹲下檢視,好看的眉輕皺,衝應慕於和遲鬱招了招手。
應慕於蹲下檢視屍體,發現這人是被人吸走了陽氣而亡,衝莫辭點了點頭,確是妖怪所為。
“此事現在起交由玄安閣處理,屍身請自行安置。”莫辭衝那兩個衙役說道。
“有勞。”
那兩個衙役齊聲道,心中緩了口氣,這樣最好不過,算是解決了個燙手山芋。
“大人,大人,你可要為我相公做主啊。”那婦人撲上前來,淚流滿面,一把抱住了莫辭的腿。
不喜與別人肢體接觸的莫辭,難得沒有推開,只是躬身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暗示自己會的。
人群逐漸散去,莫辭三人站在大街上,月明星稀,夜風拂過面頰,透著絲絲涼意。
“可有頭緒?”應慕於問道。
莫辭搖搖頭,但是記憶中還隱約記得之前那妖氣的味道。
“妖怪大都食血啖肉,吸人陽氣的妖怪在少數,據我所知,只有冷血的妖物,才需用陽氣補身。”遲鬱分析道。
“冷血的妖物,魚類,蛙類,蛇類?這類生物都喜歡陰溼寒冷的地方,但也不排除在人群裡混跡。”應慕於接道。
“我隱約還能尋到他的氣息,盡力一試吧。”莫辭說罷翻身上了客棧房簷。
應慕於拿出尋妖盤,和遲鬱緊隨其後。
莫辭在房頂上疾走了一段時間,隨後躍下房簷,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
莫辭細細分辨著妖氣,左邊的街道隱隱還殘餘著,但十分微弱,已經近乎消散了,莫辭朝左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