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蛤蟆精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溫吞的日頭慢悠悠爬了上來,把光撒在了人家房屋的青瓦上。
正是早飯時候,城西的街道卻空無一人,兩邊房屋的門窗都緊閉著,似是都還未起床。這也未免太過蹊蹺。
二人沿著街道直走,應慕於掏出尋妖盤,裡面的蠱蟲跳動起來,應慕於隨著方向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巷子裡。
突然有個男子,慌慌張張從巷子裡跑了出來,不小心撞了一下應慕於的手臂,神色很是驚恐。應慕於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哥,何事如此慌張?”
“妖……有……有妖。”那男子膽戰心驚的說道。
“哪裏有妖?我們是除妖師,你大可說得詳細些。”應慕於詢問道。
“前面李家的宅子裡,一家人都被妖上了身,能飛簷走壁,伏地而行,見人就咬。這裏的住戶家家閉門不出,今早來了兩個除妖師,是從燕北來的,說一定能將妖物降服。我好奇便跟了過去,誰知道,誰知道他們根本不是那妖物的對手啊!奉勸你們一句,趕緊走吧!”
那男子說完掙開應慕於的手,朝巷子外跑去,不料太過著急絆了個跟頭,隨後又趕緊起身跑了出去。
“走,我們前去看看!”
應慕於快步朝前跑去,遲鬱緊隨其後。
跑出不遠,便聽到了人的哀嚎聲,應慕於加快腳步,巷子盡頭有一個朱門大院,院門口正躺著個人,他的身上趴著個女子,俯身似乎正在他耳邊廝語,動作十分親暱。
應慕於走上前去,那女子猛地抬起頭來,一張臉上滿是血腥,牙齒被血染成了紅色,嘴裏還咬著半邊耳朵。地上那人半張臉血肉模糊,不知死活。
應慕於拔劍唸咒,甩了一道劍氣過去,那女子見狀迅速躲進了屋內。
應慕於蹲身檢視地上那男子的情況,伸手一探還有氣,想必只是疼暈了過去。應慕於伸手封住他的幾道大穴,避免血液流失過多。
突然房內響起男子恐懼的嚎叫,遲鬱一個空翻躍了進去,應慕於緊跟其後。
院裏共四人,一個老太太,一箇中年男人,一個幼童,還有剛纔出現在門外那個女子,四人合力把一個男子摁在地上打算啃食著他身上的肉,那人不斷扭動,男子身旁散落了許多法器,看樣子是個除妖師。
見他二人進來,四人一齊抬頭,露出獰笑,眼裏只有眼白。
遲鬱衝那四人連續揮出兩掌,掌風直衝面門,那四人如青蛙一般,彈跳而起,約摸兩丈,這種非人的動作,也只有妖物可以解釋了。
那四人瞬間將應慕於和遲鬱團團圍住,二人立刻背對而立,應慕於將銅錢劍護在身前。
“小心,別傷了他們性命。”應慕於看著眼前的幼童道。
四人同時發動了攻擊,應慕於衝那幼童的手腳揮出一道劍氣,並未盡全力,隨後一腳將那女子踢開。
遲鬱揮出兩掌直奔面門,卻未灌注靈力,聲東擊西,踢向了眼前二人的肚子。
四人同時被擊開,又瞬間跳轉回來,應慕於不敢盡全力,實在是有些難纏。
應慕於和遲鬱互相配合,二人交替著對抗那四人的進攻,那四人攻擊力其實並不強,可問題在於他們附身在了尋常百姓身上,應慕於和遲鬱始終心存顧忌。
“遲鬱,你掩護我。我施法迫它們出來。”
“好。”
應慕於緊閉雙目,將雙手食中二指置於齊眉,口中唸唸有詞,眉間隱約有淡色的金光流動。
那四人見狀變本加厲的撲了過來,遲鬱怕傷到他們,只能變幻招式,將他們踢飛,但四人恢復極快,很快又捲土重來。
應慕於蹲下身,從背後牛皮縫製的行囊裡找出一隻毛筆,筆桿上刻著一連串的咒文,他隨後咬破中指,將血滴在了筆尖上。
那四人輪番進攻,遲鬱又要護著應慕於,實在是有些應接不暇,突然有一人趁其不備,朝應慕於撲了過來,應慕於剛好站起,眼見那人爪狀的手離應慕於的眼睛只有一步之遙,遲鬱一個閃身擋在了應慕於身前,那人的手扎進了遲鬱胸口,隨後是皮肉撕裂的聲音。遲鬱一腳將其踹飛,血色逐漸在遲鬱胸口蔓延開來。
“你沒事吧!”應慕於著急的說道。
“無妨。”遲鬱搖搖頭。
應慕於右手執筆,筆尖冒出金光,他揮舞毛筆,憑空畫了一道金色符咒,隨後一掌將符咒打飛出去,朗聲念道:“天下諸念,匡正除邪,破!”
疾風乍起,那四人瞬間倒在了地上,他們身旁出現了四隻蛤蟆狀的妖物,通體漆黑,背上長著豆大的黑色疙瘩,嘴巴寬大,腮幫子不斷起伏,看起來十分噁心。
“現在好了,就讓我們來好好算算。”遲鬱甩了下右手肩膀,輕笑到。
話音剛落,他立刻揮出一掌,掌風裹挾著殺氣直奔妖物而去,瞬間將其中一隻擊飛,狠狠撞擊到了牆面上。
應慕於揮劍劃了道十字,劍氣撲了出去,三隻妖物當場被劍氣震趴下了。
遲鬱直走過去,站在那些妖物面前,右掌蓄力,熒白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動。
“王……”
其中一隻妖物緩緩抬頭,吐出第一個音節,遲鬱一掌瞬間揮了出去,那四隻妖物瞬間化爲了齏粉,遲鬱側頭看向一側,伸手一吸,四顆妖丹瞬間到了他的手裏。
遲鬱轉身把妖丹放入應慕於手中,應慕於奇怪的問道:“你不要?”
“我家世代經商,除妖只是圖個興趣而已。”遲鬱衝他笑笑。
“你這傷不要緊吧!”應慕於看著他皮開肉綻的胸口,頗有些於心不忍。
“沒事。”
應慕於蹲身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人,並無大礙想必是暈了過去。應慕於和遲鬱將李家人扶進內堂,隨後給地上那除妖師注入了一絲靈力,那人悠悠醒轉過來。
那人看了看應慕於的銅錢劍,說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不用多禮,外面是你朋友吧,速速帶他就醫去吧”應慕於問道。
“好好,我這就去!”那人起身衝了出去,把門口的那名除妖師揹走了。
“你這傷口真不用去看下?”應慕於伸手輕微碰了下遲鬱傷口問道。
“你都問了三遍了,要不回客棧你幫我處理?”遲鬱打趣道。
“包在我身上了,不過幫了我這麼大個忙,改日請你吃飯可不能拒絕。”應慕於說道。
“好。”
莫辭趕到城西的時候,正好碰到一箇中年男子揹着一名臉部血肉模糊的男子路過,莫辭從他那裏打聽到了妖物已經降服的資訊。
莫辭順著巷子往裏走,翻身上了牆頭,便看到應慕於和遲鬱有說有笑的模樣,應慕於還伸手碰了遲鬱的胸口。
莫辭突然感覺有些氣悶,隨後施展輕功離開了那裏。
莫辭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正午了,正好碰上從外面回來的蘇文錦和陸鹹。
“莫辭大哥你回來啦,我家老大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陸鹹問道。
莫辭並未答話,只是快步上了樓。
“這是怎麼了,氣呼撥出去,好像回來還是氣呼呼的。”陸鹹不解的問道。
“看看你右邊不就知道了。”蘇文錦玩味的說道。
陸鹹回頭正好看到應慕於和遲鬱談笑甚歡的走了過來。
“包子,這個賭你輸定了。”蘇文錦篤定的說道。
“老大,你回來啦!”陸鹹招手到。
“慕於兄今天可有收穫?”蘇文錦問道。
“喜獲四顆妖丹。”應慕於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氣:“這都多虧了遲鬱,爲了掩護我還受了那妖物一掌。”
“遲鬱公子真是俠士風範!”陸鹹看著遲鬱胸口的傷口說道。
“過獎。”遲鬱衝他微微一笑,有如春風拂面,桃花初現。
陸鹹被他這一笑迷得七葷八素,連腦袋都有點暈暈的。
“砰”突然樓上傳來,一聲大力關窗戶的聲音。
“這都什麼人好沒教養啊。”陸鹹抱怨道。
沒教養的莫辭關上窗戶後,規整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今日情緒波動實在太大,為何會這樣。
應慕於的模樣突然映入腦內,和他相識、相處的畫面一幀幀在腦中浮現,頗有些不由自主。
為什麼見不到會想念?為什麼看他跟別人一起會覺得氣悶?莫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蘇三和陸鹹平日裏的相處。這……便是世人所說的喜歡麼?
應慕於如約拿了傷藥,敲了敲遲鬱的房門,不一會兒門被拉開了,遲鬱換了一身衣服,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紫。
“你還真來了?”遲鬱笑道。
應慕於進屋往桌旁一坐。
“我這人一向說話算數,脫吧!”應慕於說道。
“這麼直接,那你可得對我負責。”遲鬱調侃道。
“怎麼不負責,我這不是負責給你上藥麼!”應慕於答道。
白皙修長的手解開腰帶,掠過頸脖,露出了精緻的鎖骨,遲鬱緩緩脫去外衣,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他做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只是應慕於對此全然不覺,打量著他身後造型別致的瓷器。
“好了。”遲鬱開口提醒道。
“哦哦。”應慕於回過神來,去掉了傷藥的瓶塞。
遲鬱的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膚色瓷白,比那女子的肌膚看起來還要吹彈可破,雖是如此,但並不女氣,他腹上肌肉形狀飽滿,層層排列,卻是習武之人才有的。
“這肌肉不錯,平時沒少練吧?”應慕於說道。
“摸起來手感更不錯。”遲鬱調侃道。
應慕於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因為洗過澡的緣故,遲鬱胸口的傷口也更加明顯,皮肉外翻,微微泛白,看起來很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