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在校的人很少了，除了那些要考研的同學，大部分同學都在外地實習。阿菀倒是過得清閒，她之前聽的那些前輩們講的話，她好好地想了想，還是要從一好好計劃計劃要從哪裏開始了。

    張明明也留在宿舍，倒不是因為考研，但也開始準備準備來年的公務員考試了。她每天早起去圖書館學習，然後回來睡個午覺，下午睡醒了再接著去學習。也不是她自己願意這麼用勁學習，她爸幾乎每天都要問問她的學習進度，所以沒有辦法必須去學習。

    “感覺比高考的時候還苦。”張明明今天大膽地翹了學習時間，下午睡醒也沒有去圖書館，打算在宿舍歇歇。

    “你爸打電話問你怎麼辦？”阿菀停下打字，提醒張明明她是需要彙報學習情況的。

    “他再問我就要大膽地跟他說了，不能老是這樣緊張地學習，那樣學習效果也不會很好的。”張明明躺在床上，舒服地刷著微博，說得好像她真的敢那麼幹一樣。

    “賭一杯奶茶你不敢。”阿菀笑著，重新戴上了耳機，專心地碼自己的稿子。

    張明明估計也沒有聽見，所以一點聲響也沒出。

    前一段時間阿菀又找了個公眾號寫稿子的兼職，要是順利的話，在大四的這一年阿菀可以攢下畢業後租房子什麼的必須要花的錢，剛開始工作沒發工資的那段階段自己也能比較好的過日子。

    阿菀一直想著能真正地獨立，這樣的時間要到來之前又忍不住擔心，怕自己沒有準備好，到時候迎面而來的諸多問題肯定會弄得自己頭很大。阿菀不喜歡那種方寸大亂的感覺，所以事先都會想做好完全的準備，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要在腦子裏過好幾遍，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都備好。

    阿菀不缺少安全感，但是她真的討厭麻煩，很明白也很矛盾。

    寫完稿子檢查了兩遍給編輯郵箱發過去，阿菀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去陽臺看了看開得很好的小花。揉了揉看電腦太久有些痠痛的眼睛，看到薄荷盆裏的土有些幹了，拿著小壺去打水回來給它澆水。阿菀養花草很隨性，總是想起來纔給它們澆澆水施施肥，爲了減少愧疚感，就只養好養活生命力頑強的植物。

    之前代續給阿菀寄過來一株梔子花，在H市這樣乾燥、太陽又炙烈的城市裏，阿菀自然是將它養死了，為此阿菀還傷心了兩天。代續知道後說再給阿菀寄兩株，阿菀沒敢要，哪怕非常想要在初夏的時候就聞見梔子花香。早已經能預見結果的事情，阿菀還是決定不再冒險了，這點確信也使阿菀少糟蹋了幾條珍貴的生命。

    “阿菀，我們去吃刨冰吧！”九月還是很熱，秋天來得慢吞吞的，這樣的時候還是吃一碗刨冰最好。張明明爬下床，喊著陽臺的阿菀一起去吃刨冰。

    “嗯，你等我一下。”阿菀細心地澆完水，把幹掉的葉子摘下來握在手裏。

    死掉和發黃的葉子要都摘掉才能讓剩下的好枝葉更好地吸收水分，花草和所有的物件都是一樣的，要定期收拾，包括剪剪不太好的枝葉。

    張明明伏在窗上看阿菀扒開密密的瑪格麗特的花群，仔細地把不好的葉子摘掉，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菀給她解釋自己從網上學到的知識，大概張明明也是不會很認真地聽的，果然聽見她踩著拖鞋走進屋去了。

    “你慢慢弄吧，我先把這小半集劇看了。”知道阿菀幹那樣的活時都慢吞吞的，張明明也很自覺地幹起了自己的事。

    等阿菀弄完花草，兩個人隨便收拾了一下，穿著拖鞋就出門了。下午四點的太陽還是很烤人，兩個人擠在一把小小的遮陽傘裡，挨着胳膊發熱升溫，兩人又不自覺地分開了一些。外面的胳膊曬到太陽，又往裏靠了靠，果然還是熱比較可以忍耐一些的。

    “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就這麼聽我爸的安排到底對不對。”

    阿菀轉頭看比自己稍高一些的張明明，眉頭皺起來，整個臉都顯得很緊繃。怪不得張明明今天沒有去圖書館，原來是有心事。

    “怎麼說？”

    “我覺得有些煩，就很像高三那一年，好歹那時候我還知道上大學很重要，所以讓我努力學習也沒有什麼。但這次我就不知道了，這樣的工作是不是適合我我也不知道。然後就需要這麼緊張地去學習準備考試，感覺人生被考試包圍了。”熱風吹得張明明更加煩躁了，粗魯地順了順耳邊的頭髮，眼睛看著前方，一點方向都沒有。

    “要是真的不喜歡的話，還是可以拒絕的。但是目前你不是還沒有找到自己真的很想做的事情嘛，所以先有個方向也是很好的。”阿菀挽住張明明的手臂，幫她分析著。

    “這就是我更煩的地方了，為什麼我就沒有想做的事情呢？你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和阿菀兩個人待在宿舍的這段日子，因為有個伴也很開心。別的舍友和同學都在嘗試著，實習的日子裏至少也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歡現在實習的活，要是不喜歡的話還來得及在找工作的時候再換。在別人都在計劃自己的未來的時候有阿菀的陪伴張明明覺得自己這樣按著家裏安排的準備找工作也沒有那麼孤獨了。只是阿菀比自己閒適太多，雖然看起來就只有她一個人像是在學校玩一樣，但阿菀也是在準備著自己的事情，每天都安排得好好的。張明明羨慕阿菀，自己跟別人的不一樣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不跟著大部隊走也不會心慌，總有自己的節奏。

    這樣的對比下，張明明對於自己的不確定就生出來更多的矛盾，她不想按著爸爸安排的做，可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明明，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的，你雖然覺得我們好像都有想做的事情，但其實也沒有那麼具體，也是一邊嘗試著一邊找的。你可能只是慢一些，不慢慢就會找到的。先做著一份工作，你自己經濟也獨立了不是更有話語權嗎？到時候要是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許也更能做決定了。”走到刨冰店門口，阿菀收起遮陽傘，讓張明明先進去。

    走上二樓在櫃檯點了抹茶刨冰和芒果刨冰，張明明靠著窗戶，思考著阿菀剛剛說的話。

    外面世界熱騰騰的下午，被一扇窗戶就隔住了。裡面的人再怎麼往外面看也只是虛空一樣的，伸手觸碰不到。那也好比自己的內心什麼想法都沒有，聯想要觸碰的方向都找不到好。

    張明明嘆著氣，臉都要拉得比桌上的花瓶長了。

    “先吃吧，那麼複雜的問題之後再想。”看到刨冰來了阿菀也鬆了一口氣，終於找到事情轉移張明明的注意力了。

    “也是，一會兒也想不明白。”

    阿菀把勺子遞給張明明，也吃起來。綿軟的刨冰放進嘴裏就化了，冰冰涼涼的，非常解熱。

    還好世界上有這麼多好吃的食物，總能在人陷入生活的困擾時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增長一些力量。這個時候張明明的表情也明朗了起來，眯著眼睛開心地舀刨冰吃。

    “林邢說他準備考研，以後我要是在家裏那邊工作，就是異地戀了。”張明明吃開心了，突然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反正都開始講這些煩心事了，就一堆給阿菀說了。

    “這個事情也是沒有辦法，即使你現在不考公務員，就先在這邊找個工作做嗎？然後等他確定了要去哪個學校上學再去那邊找工作嗎？”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異地肯定就又沒有結果了。”

    阿菀看著張明明又開始低落的情緒，張明明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張明明瞭，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真羨慕你，你跟代續馬上就可以一起了。”

    “現在雖然是這樣計劃的，但是以後在一個城市工作生活可能也會有新的問題，所以也不只是開心。慢慢來吧，往前走一走就能確定得更多了。你跟林邢也是，等他真正開始準備考研，選好要考的學校了，你可能就知道要做什麼決定了。”

    代續也有自己的煩惱，他的師兄說代續畢業之後也可以去他師兄在的公司上班，什麼都很好，加上有師兄內推成功率也更高。代續拒絕了，說要跟阿菀一起去杭州，他的師兄說他們還是太小，在本地的市裏能夠定下來都很難，去別的城市壓力肯定更大，要是以後還是要回家，那在外的那幾年也是浪費了。

    代續沒有隱藏過這些事情，都是會告訴阿菀的。阿菀也怕他們還小所以做事只憑自己喜歡，要是也會發展得不好，阿菀也算是拖累代續了。

    “人就是很多問題的，慢慢地解決就好了。”代續說的這句話阿菀講給了張明明聽。

    阿菀也是在給自己打氣，現實的問題和自己的矛盾自己慢慢面對解決就好了。

    大家都是這樣啊，一會兒很堅定，一會兒又疑慮叢生。沒有什麼事情是那麼準確地能被計劃的，期間的差錯和紛亂只能靠自己好好渡過去了。

    不知道張明明在想什麼，阿菀覺得自己想到這些，也矛盾起來了。阿菀笑了笑，舀了勺刨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