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村子悠哉悠哉地過了兩天，日子很舒坦。白天在村子裏閒逛，有一百年曆史的祠堂和小學，在裡面聽著守門的老人家講這個村子的歷史，阿莞和代續像兩個聽故事的小朋友一樣，很專注。

    也跟著周叔他們上山去摘野板栗，穿著膠鞋揹着小簍子跟村子裏的人一樣，用雙手勞動著，鉗住板栗用腳踩開外面帶刺的殼，再把板栗撿進揹簍裡。然後回到院子裡曬著太陽把板栗劃一道小口子，扔進鐵鍋裡煮了很久，板栗的味道綿軟香甜，昨天下午阿莞便只吃板栗了。

    “明天居然就要走了，我還想上山去撿板栗呢。”最後一天阿莞還有些捨不得，也許只是待了幾天的原因，阿莞覺得當農夫好像是不錯的。

    “以後有時間再過來就是了。”代續幫阿莞撿下頭頂上的樹葉，跟她約定以後有時間一起再來。

    “你說我們老了之後要不也找個地方種田吧，像是我外婆他們家就可以，感覺挺好的。”阿莞對於人生沒有具體的計劃，也不是很確定自己大學畢業了之後要做些什麼，只覺得人生好像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就行了的。

    要看到什麼才能想到什麼，才能去做什麼。

    不過她此刻倒是覺得老年的生活有了安排，找個地方去圍個小院子，鐘點果蔬什麼的，又能鍛鍊身體，又能吃到新鮮的水果蔬菜，一舉兩得嘛。

    “你會種地嗎？”代續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前二十年的經歷，沒有種地的記憶。感覺種地也不是個簡單的活，應該也需要掌握點技術和知識吧。

    “不會啊，到時候再學嘛，再說我們又不是要種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阿莞計劃以後的生活中會把代續也放進其中的畫面，有時候也並不會問代續的意見了。

    好不好，想不想做這樣的問題，代續的答案大多都是每意見，他對於生活的要求不高，不知道要怎麼過纔算是有意思，阿莞要是覺得那種好，他也覺得沒有問題。要是有明顯覺得自己會不喜歡的，他也不會自己憋著不告訴阿莞。

    “也對，畢竟我們都這麼聰明。”不會的東西學就是了，有想做的事情比較重要。

    跟周叔他們上鎮上趕完集回來，阿莞和代續在村口吃了一碗涼粉，就坐在小河邊吹風了。本來就無事可做，所以浪費一點時間就也沒什麼了。

    正午過後，回家吃飯休息的村民們休息好了，又扛著工具往地裏走去了，要割的水稻和要收的地瓜和芋頭，要埋進地裏的土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阿莞他們看著從小道走到田埂裡或者走上小山坡，臉上有些疲倦，但也能看得出，他們都很開心。對於自己生活的滿足和擁有收穫的喜悅，讓他們對自己生活的土地都很熱愛。那些熱愛體現在傍晚吃完飯後蹲在門口看落日時點燃的煙桿裡，阿莞總覺得自己有時候不明所以的心情低落大概只是因為太閒，也沒有經歷過更多事而已。

    有眼熟阿莞他們的村民路過他倆的時候會跟他們打個招呼，一點都沒有把阿莞他們當成外人。

    “你們好，我們能給你們畫張畫嗎？”

    趁著假期，又是秋天，成熟的果蔬顏色好看，村子裏曬出來的紅辣椒和大蒜也都是畫畫的好素材，所以來村子裏寫生的學生也很多。在村子裏的隨便走一個角落也許就有幾個孩子立著架子，刷刷的舞動著畫筆。

    只不過阿莞和代續也沒想到，他們畫山畫水，畫村民屋頂上的地瓜幹，這下居然要畫阿莞和代續。

    “啊，我們是看你們這樣坐著畫面挺好的，所以想畫一畫你們，正好我們最近在練習人物，所以想問一下你們能不能幫忙做一下模特。”

    阿莞和代續互相看了一眼，同意了這幾個學生的請求。反正他們也都是坐著聊天，能幫到他們也挺好的。

    聊天中阿莞和代續知道這是鎮上高中的學生，有個學生是這個村子的，邀請了她的同學來村子寫生。他們明年都要參加藝考，想要去自己想去的藝術學院。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聊了一陣，各自選好了位置就開始安安靜靜地畫畫。

    有人在面前，阿莞覺得跟代續說話也很奇怪，所以兩個人也沒有說什麼話，也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小河。

    做了一會兒阿莞腰也有點疼，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前面一堆畫板，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不能動，又趕緊坐下。

    “有種好奇怪的感覺。”阿莞小聲地跟代續說。

    “姐姐你可以動的，不是非得一直那麼坐著，只要不是經常換動作就可以的。”領頭的小女生好像聽到了阿莞跟代續說的話，讓阿莞不要那麼有負擔，也不用那麼拘謹。

    “啊，好。”聽到女生的話，阿莞又繞了繞脖子。

    畫到下半程，大家也開始聊起天來，互相看看對方的畫，說一些感覺不對的地方，他們熱鬧起來，阿莞和代續也自然地聊起天。

    “不知道舒杏他們玩得怎麼樣？”這幾天阿莞和舒杏也只是簡單地聊著天，估計是玩得很累，往往說不了幾句就要休息了，不像阿莞和代續他們這麼悠閒。

    “應該挺開心的吧。”只要沒說有不愉快的事，就應該都挺好的。

    “我們回去的時候帶點地瓜幹回去吧，也給他們嚐嚐。”想起在村子裏吃到的周叔他們自己曬的地瓜幹，阿莞覺得可以買一些回去給舒杏她們也嚐嚐。

    “還可以再帶點板栗回去。”代續見阿莞很喜歡吃這裏的野板栗，覺得再買一點回去也可以，去食堂找阿姨煮一煮，或者在宿舍用酒精爐煮一煮就行。

    “好啊。”就算是拎一袋子生板栗回去，阿莞也覺得很開心。

    “姐姐你們上大學好玩嗎？”到收尾階段了，先畫完的女生就問阿莞大學的事。

    她從小沒有離開過這個小縣城，最多也就是上次美術老師帶著他們去市裏的美術館參觀，雖然被老師說有畫畫的天賦，因為文化成績不好家裏人也讓自己專心學畫畫，他們看起來是學校裡最特別的一群人，但其實也有很多東西是不知道的。

    “嗯，怎麼說呢。挺好玩的吧。也自由了很多，很多事情能自己做決定了，還是蠻有意思的吧。”阿莞也不知道好玩指的是什麼，阿莞覺得更多的是對於自己能開始做很多決定的一種認可吧，自己對自己的。

    “不過我看美院的同學都過得更有意思，他們活動也多，自己的想法也多，辦展覽啊，組織沙龍啊，在學校把井蓋都畫3D的畫啊，感覺很有意思。上大學也許就是爲了看更多的東西吧，見得多了才知道哪種更好啊。”C隔壁就是美術學院，去那邊玩總覺得那裏的學生都天馬行空的想法。而上大學可能也會過得很頹唐，但是至少平臺在那裏了。

    “啊，那上大學還是很好了。”

    這個叫小莉的女孩子一開始也並不覺得非要去上大學，上大學意外著什麼也沒有具體的認知。只是家人說著一定要上一個好的大學，學校的老師也都用大學激勵著學生熬過高三。

    “最主要的是上大學了肯定就可以談戀愛了。”旁邊的一個男生倒是想得簡單，上了大學了，至少不會再管著不讓談戀愛了吧。

    “你就知道談戀愛。”小莉捶了一下這個男生，嫌棄他少年情懷總是春。

    “那你們也是大學纔開始談戀愛的嗎？”

    對於這群對自己和代續的戀愛開始感興趣的高三生，阿莞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實話實說他倆是早戀。阿莞看了一眼代續，讓他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不是，是高中開始談的。但是不是也鼓勵你們也這樣，畢竟我們那個時候還是覺得學習比較重要的，也都是在一起學習。”

    代續回答的雖然不全是真話，但是阿莞也挑不出錯來，確實是都在一起學習。

    “哇，你們早戀居然沒有被逮出來嘛？”

    “可能是因為他們都在學習。”

    他們自己就討論明白了阿莞和代續的事情，阿莞和代續也就沒有再多說話。

    阿莞看著他們聊得開心，細細地觀察，小莉笑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看旁邊的那個男孩子，心中大概明白了，她肯定喜歡那個男生。

    看著阿莞笑，代續不明所以地也開始跟著笑。

    “這副就送給你們吧，謝謝你們做我們的模特。”小莉他們選了一圈畫，挑了一張最好的送給阿莞和代續，讓他們也留個紀念。

    畫面上阿莞和代續隔著一定的距離坐著，但是放在石塊上的手隔得很近，兩個人眼神平靜地看著前方，整個畫面看起來很舒服。

    阿莞和代續都很喜歡，這也是他們收到的第一幅畫。

    “謝謝你們，畫得真好。”阿莞看著畫，連代續眼睛旁邊的小痣都畫出來了，觀察得真仔細。

    “我們更謝謝你們，希望你們一直都是快樂的情侶。”聽了阿莞和代續的故事，小莉很羨慕他們這樣一直在一起的情侶，大概是自己見過的最好的情侶了，從高中到大學，從異地到一起上學，多厲害。

    “也希望你們都順順利利、開開心心地度過高三。”

    也希望你能跟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啊，阿莞心裏想著。

    “真好啊。”

    他們走後，阿莞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跟代續分享起剛剛自己發現的小八卦，和代續分析著那個男孩子是不是也喜歡小莉。

    “順其自然吧，我們擔心也沒有用。”代續收好畫，也拉著阿莞往回走了。

    反正歲月漫長，他們總會碰見互相喜歡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