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月色朦朧
他沒說他為什麼回來,我也沒問,因為我覺得他想說的話自然會說,我很高興他能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心臟的疼痛又無情的將我拉回現實,地獄的門似再也關不上,死神拿著鐮刀在每個人身邊遊蕩。
小古死了。
聽到這個訊息時,我沒站穩,差點摔倒,諾扶住了我,他皺了皺眉,然後我們去了小古家,小古的媽媽說小古昨天回來後面色不好,他說他累了,就回房了,今早叫時,小古又說沒力氣,所以沒上學,結果中午就死了。
她哭得很傷心。
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小雅乾的。
我嚇了一跳,為什麼會覺得是小雅乾的?
搖搖頭,甩開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走到床邊將“預”放在小古頭上,似乎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總希望他們還沒死。
黑色的,但裡面卻有一點藍光,若隱若現,一閃而逝,看小古臉時,又有了看小雅時的感覺,總覺得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但細看卻還是閉著,一陣寒意。
我移開了目光,看他的手,突地發現他的手臂上有兩個小小的傷口,很像小雅手上的,不是意外嗎?
遺城的夜不再像以前那般美麗炫目,只有幾家小商店前亮著燈,慢悠悠的從廣場走過,一陣風吹來,我縮了縮脖子,瞄了眼手錶,才九點,平常廣場上應該還有人的,可是現在……
心裏有些憂傷,抬頭看廣場,只有一張被風扯下的廣告紙在半空中轉了轉,廣場一邊的黑暗似乎動了動,一個人走了出來,應該是某個逝去者的家人吧,誰會這時出來,一定是像我一樣散心的。
粉色的裙子映入眼簾。
小雅!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眨了眨眼睛,那人已經沒入了另一邊的黑暗,看錯了吧?我搖搖頭,瞄到胸前時,覺得哪裏少了什麼,但卻想不起來。
風月捌號,致日,陰
又是一個陰天,朵兒一進校就神秘的對我說:“櫻子,我……我昨晚見鬼了。”
諾點點她額頭說:“鬼故事看多了。”
我也笑了出來,朵兒卻一副嚴肅的樣子說:“不開玩笑,我昨天從廣場後面走時,看到了小雅,穿粉色裙子,那條她最愛的。”
我的心一緊,有些笑不出來了,小雅,我也看到了,難道昨天不是看錯了?
安娜一彈朵兒,衝俞承說:“你這個哥怎麼當的?你妹妹走夜路都不陪,看,都看到鬼了。”
她故意把“看到鬼”說的陰陽怪氣,俞承也不生氣,只是笑笑,朵兒卻急了:“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諾也笑了笑,然後正色道:“別亂想了,只是有點像吧。”
朵兒無話可說了。
諾轉過頭來,一愣,關心的問我:“怎麼了,櫻?你臉色不好。”
我僵硬的笑笑說:“沒事,只是……挺難過的。”
俞承嘆了口氣,拍拍我的頭說:“人死不能復生。”
我低下頭,怕被他們看出我的恐慌,我看到的和朵兒說的一樣。
一驚,我終於知道昨晚少了的東西是什麼了,是“預”,在廣場後沒看到藍光,原因只有一個,“預”變黑了,也就是說我遇到了死的東西,而且它身上的氤氳之氣很重。
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去殯儀館看看。
不知為什麼,我腦子一熱,就選了小雅暈倒的那條巷子,剛進去我就後悔了,出來的急沒帶手電,巷子裡很暗,不時有拍翅膀的聲音從頭頂響過,更有許多綠色的眼睛在身邊閃爍,高處的陽臺接了幾條繩子,不知是誰的惡作劇,有一根上面還掛著一件白色的衣服,被風吹得飄來飄去,似鬼魂一般,路牌咯吱咯吱的聲音迴盪在頭頂,像老式窗戶一樣令人心驚。
我摸著牆壁向前走,涼意從指尖傳遍全身,忽然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按在牆上。
“別動。”那人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是諾的聲音。
我們就一直僵硬的立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諾才鬆開。
“這麼晚你出來幹嘛?”他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
我有些慌亂,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吐出四個字:“去殯儀館。”
諾的語氣一下變得冰冷:“回去。”
“不行。”
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可以走呢?
“走,回去。”諾拉我。
一絲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我一把甩開諾的手,顫聲問他:“你知道的對嗎?是開殯儀館的那家人?你也是?”
我看不見諾的表情,過了很久他才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聽話,回去。”
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根本沒說清是哪樣,他怎麼知道我想的是哪一種?
心好痛,他也會變壞,時間真是殘忍呢,我轉頭向殯儀館奔去,諾從後面拉住了我,我甩開他衝他吼:“你怎麼這樣?小雅還活著,我看到了,朵兒也看到了,他們都沒死,你們想怎麼樣?活體實驗?變態!”
我想到的只能是這個,諾是學醫的,他熱愛醫學,可也不能……
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溢位,諾拉住我跑回了家,他把我往院子裡一推,關上門,抓著鐵欄杆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再去了。”
然後哀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沒入了黑暗,我僵硬的低頭站著,慢慢蹲下身去,抱住膝蓋。
憂傷像滴在宣紙上的墨一樣,一點點染開,內心一片冰冷,黑暗無比。
風月玖號,致一,陰
空氣溼溼的,像泡在水裏一般,似乎一不小心就有發黴的可能,一天都沒有理諾,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真的很心痛,不希望他受傷,卻也不想傷害別人。
因為心神不寧,走路時不小心撞到人,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眼睛大大的,頭上戴著紅色大蝴蝶結,膚色白的有些詭異,穿公主裙。
道了聲對不起,與她擦肩而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她:“你是不是守林員家的女兒?”
女孩回過頭,嗯了一聲。
“你叫什麼名字?”
“芷幽。”
女孩見我不說話,便轉身走了。
不知為何,輕輕嘆了一口氣,也許是為女孩感到悲哀,也許是為自己。
“又死人了,鬼巷邊的幾家都死了。”安娜說。
我已經受夠了,猛的一拍桌子,冷冷的說:“我也看到了。”
“什麼?”朵兒問。
諾的臉有些蒼白。
“我也看到小雅了,就在朵兒看到的那一天……諾,也看到了吧。”我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