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的天氣變化多端，入了夜的時候開始下雨，雨不大，就是風颳得厲害。蘭姒兩隻腳在熱水上點啊點的，手裏捧著杯熱茶，愜意的直嘆氣，“也不知道我爹這會兒收到信沒有。”

    江瑋鶴拉了張凳子在她身邊坐下，大腳放進盆裏，水位登時升到蘭姒懸空的腳底板，她一口喝完茶，提醒他，“燙，等水溫了再放進去。”

    “不燙，你來試試。”

    蘭姒猶豫了，“我才試過，燙，我不要，我再等等。”

    “泡腳的水自然要燙一點，腳上穴位多，經常泡腳對身子好，尤其女人。”他拉著她兩隻腳踩在自己腳背上，“這樣好些嗎？”

    蘭姒踩在他腳背上，開始還是有些燙，可適應上一會兒就覺得無比舒服了，“現在不燙了。”

    一雙大腳，一雙小腳，小腳踩在大腳上，看著莫名有些滑稽，蘭姒踩了踩，笑道，“男人皮糙肉厚的，是要耐燙些。”

    “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次，不能出去玩兒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她很實在的點頭，“是可惜，不過以後還有機會，以後每年我都陪你回來祭奠你母親。”

    江瑋鶴忽然沒頭沒腦的嘆了聲，“倘若真能如此，這一生倒也值了。”

    他聲似囈語，可蘭姒卻聽得一清二楚，心裏無端一慌，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方纔晃神了，嘴上沒了把門的，撂了句囫圇話，反應過來又沒所謂的笑笑，“就是感慨，你別多想。”

    不是她多想，尤其到了京州之後，她就總覺得江瑋鶴若即若離的，不是對她若即若離，就是種感覺，好像他們現在的日子過不長久了似的，每次有這種感覺都叫她心發慌，不知道真要是有了那麼一天自己該怎麼辦。

    她心裏的慌亂一點沒打消，低著頭嘟囔，“我想回家了。”

    江瑋鶴在她那袋上揉了揉，“過兩天就回去了，再忍耐幾天。”

    兩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卸不下這個身份，好日子總會到頭的，江瑋鶴從沒有過這麼大的私心，原來男人成了家真會消磨鬥志，好日子過慣了再回去跟人鬥，忽然就有了軟肋，也再提不起那份兒雄心來了。

    京州的官兵就差掘地三尺了還是沒找著人，上頭下了命令，大約是這麼大張旗鼓的太惹人眼睛，沒過幾天官兵就全撤了。

    鄭秋鯉的那匹伊犁馬被肥養了一段時間，瘦態褪盡，昂首闊步的走起來，看著比先前精神多了。

    蘭姒摸摸馬毛，很是滿意，“這馬雖然是畜生，可也是一條命，你用它載客好歹也是一項收入，以後再不能因為懶苛待它了。”

    鄭秋鯉道，“我不是苛待它，之前不過是因為懶，將它拴在後院，一天天的忘了去看，這才餓瘦了的。”

    都一樣罷了，有什麼分別？

    江瑋鶴心裏琢磨著事兒，沒理會他們倆，上了車，馬車跑起來，蘭姒叫他，他纔回過神。

    “你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