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瑋鶴越是這麼說，周青山越是篤定他學問淺薄，想要跟他一較高下。

    “老師出不出名不打緊，當今學府，但凡有些名氣的學士，收學生總是挑三揀四的，非是世家子弟，商賈勳貴入不得門，你我只是尋常百姓，自然拜不進門入。”

    “是嗎。”

    他這話語氣淡淡的，不像疑問，可又是疑問的語氣，聽的周青山心裏結了疙瘩。

    “不知江兄可知道雲滄先生？那可是本朝大儒，膝下學子三千，不才，前些日子云滄先生雲遊來到柏寧鎮，正好收下了我。”

    這顯擺都不避人了，連蘭姒都聽出來他這是跟江瑋鶴叫板呢。周青山這人沒什麼壞心眼兒，人也挺仗義，就是太過高傲，像只好斗的大公雞。

    不過他這樣的出身會這樣其實也無可厚非，村裏里長的獨子，唯一讀過書的人，還拜了雲滄先生為師，在一眾白丁面前，見識學問都高的離譜，自然就高傲。

    如今聽說江瑋鶴也讀過書，自然就想要跟他分個勝負出來，這種攀比心理，在這類學子中，其實很常見。

    江瑋鶴臉上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笑，也不忙著爭辯，語氣淡淡的，“雲滄先生確實是一代大儒，門下學子眾多，也頗受尊崇，可大儒學識不該由門下學子多少來評判，據我所知，豫靈先生門生不過兩三，可學識淵博，就連先帝幾次拜謁他，請他入太學，他都不曾露面，一生刻苦鑽研博學，不為世俗所擾，這纔是真正的大儒。”

    蘭姒聽的一頭霧水，腦袋一歪，靠在江瑋鶴身上打起了哈欠。

    周青山被噎了一通，語氣衝了起來，“聽江兄的意思是，看不上雲滄先生了？”

    他心裏還腹誹，一個老師連名號都排不上的人，居然還有臉對雲滄先生出言不敬，指指點點，這擺明了就是嫉妒！

    “不是看不上，只是相較於雲滄先生而言，我更崇敬豫靈先生罷了。”江瑋鶴扶著蘭姒的腦袋，神情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況且，雲滄先生門下學子眾多，誰是哪一個，前腳說了，後腳就忘，現在入學的，多半都是由學出的師兄授課，不過是打著雲滄學府的名號罷了。”

    這些周青山自然知道，那些師兄也不過多讀了幾年書，自然是比不上雲滄先生的，可就雲滄學府這個名目，說出去，臉上也跟貼了金似的有光，日後不管是考秀才還是考舉人，有了這個名頭，主考官審卷時，也會代入考量，事半功倍。

    只是他想不到，江瑋鶴足不出戶，又兩眼瞎瞎，居然也知道這些，還說的有模有樣的，活像他就是那個什麼豫靈先生不出世的學子之一。

    他拉著牛車，恨恨的，“想不到江兄居然還有如此見識，若不是因為這雙眼睛，學上幾年，也能考取功名了。”

    江瑋鶴不惱不氣，居然還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對我來說，功名利祿早就不重要了，用腦子比賣力氣要累的多。像你這樣的就不適合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