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長了一張稜角分明、雋秀氣息的臉，可是從額間便有一道斜長的刀疤，跨過高挺的鼻樑和右臉頰，看上去十分猙獰，卻又顯得來人冷酷無情，周身都透露著寒冰一樣的氣息，而且毫不內斂，和蕭亦寒的冰冷完全不一樣。

    這個人是從心底裏就冒出寒氣，早已入了骨頭。

    寧思思一瞬間愣住了，秦淮深邃的目光落在寧思思的臉上，牽扯出一個禮貌完美的嘴角，說：“寧小姐，你好。”

    “你……你好。”

    寧思思的確沒想到，秦淮是毀了容的。

    秦淮不過笑笑，初次見面，大多數的人都會被他這張臉所嚇。

    只是他從不放在心上，就像是他表面上對寧思思笑，也未必將寧思思放在了眼睛裏。

    寧思思總算是知道，為什麼程燁說秦淮被稱作‘笑面虎’，不過是初次見面，寧思思就有這種感覺。

    明明是猛虎，卻一定要裝成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表面上對你笑著，其實已經在暗地裏亮好了刀子，隨時準備朝你捅去。

    寧思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彷彿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一樣，可臉上卻還帶著禮貌的笑容。

    如果一定要說出對這個人的感覺的話，寧思思覺得，是毛骨悚然。

    秦淮和蕭亦寒像是認識許久了一樣，等寧思思回過神走進書房時，秦淮已經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沙發上，優雅的翹著二郎腿，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以咱們兩個之前的交情，我能坐在這裏，你就應該知道事情的棘手程度。”

    蕭亦寒說：“能讓你這麼上心，除了兩年前從你手中溜走的案子，不會有別的了。”

    寧思思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喝茶，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乖，而且是沒有蕭亦寒的警告為前提。

    秦淮的嗓音獨特，像是被煙燻的一樣，沙啞低沉，富有磁性：“以你的聰明，我相信你一早就發現了最近這幾起案子和兩年前脫不了干係，你留在A市而不去美國做教授，為的就是等這件案子，現在案子擺在眼前，是不是該說說你的發現。”

    “我沒有任何發現。”

    蕭亦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淮笑了：“你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

    “信不信由你。”

    秦淮的笑容斂了下來，他正在判斷蕭亦寒是不是在說笑。

    寧思思睜著圓溜大的眼睛，怯懦的打算舉起一隻手，卻被霍餘生和蕭亦寒以及高光三個人的目光同時制止住。

    可是因為三個人的動作太過統一了，反而引起了秦淮的懷疑。

    秦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劃過寧思思的面頰，即便是對待女孩子，他的聲音裡也不帶絲毫溫度，儘管臉上還掛著禮貌的笑容：“你想說些什麼？”

    雖然程燁之前和秦淮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是以他多年刑偵隊隊長的經驗來看，三個人都制止寧思思說話，必定有一番良苦用心。

    程燁立刻上前擋住了秦淮去看寧思思的目光，說：“秦隊長別介意，這小姑娘才成年，不懂事。”

    寧思思不滿的看向蕭亦寒，那眼神像是再問：我為什麼不能說話？

    蕭亦寒搖了搖頭，示意寧思思聽他的。

    秦淮微微挑眉，說：“寧小姐是慕教授的女兒，雖然才成年，但是應當比一般的女孩子要聰慧。”

    秦淮的尾音一轉，看向蕭亦寒，似有所指：“蕭先生沒有注意到的，或許寧小姐注意到了也未可知。”

    程燁被秦淮兇狠的眼神看的心神一顫，他其實並不怕任何人，再窮兇極惡的犯人他也見過了，可是都不及秦淮的一個眼神。

    而秦淮今年三十了，傳聞裡曾經說過，秦淮二十三歲的時候就潛伏在了毒梟窩點裏，一待三年，成爲了毒梟身邊最信任的人，可代價是秦淮親手射殺了同樣潛伏在窩點的至親兄弟，如果說警局裏誰最狠，秦淮說第二，便沒有人肯說第一。

    秦淮眯笑著，說：“程隊長，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可以讓開了。”

    程燁看了一眼蕭亦寒，蕭亦寒點了點頭，才肯讓開。

    秦淮見寧思思正撇著嘴，一臉不耐的模樣，像是在和誰賭氣一般。

    秦淮放低了聲音，說道：“寧小姐方纔想說什麼？”

    “我剛纔是想說，我有發現啊。”

    蕭亦寒蹙眉，見寧思思的眼中毫不在意，以為寧思思沒有將他剛纔的警告放在眼睛裏，便有些按捺不住情緒。

    秦淮眯了眯眼睛，問：“哦？不知道寧小姐有什麼發現？”

    寧思思的嘴角噙著狡黠的味道：“我發現秦隊長和霍警官一樣，怎麼都覺得蕭亦寒無所不能呢？方纔秦隊長說我是慕教授的女兒，理應聰慧，可其實要我說，兩年前我才十六歲，根本就沒什麼高見，讓秦隊長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

    秦淮收回了目光，饒有趣味的說：“寧小姐好風趣。”

    寧思思漫不經心的說：“彼此彼此。”

    秦淮並不是傻子，他知道寧思思和蕭亦寒等人都已經有了線索，只是能讓蕭亦寒如此在意，不惜隱瞞的，卻少之又少了。

    霍餘生和高光同時鬆了口氣，要知道寧思思剛纔如果真的將十年前和兩年前的案子聯絡到了一塊，那以秦淮的性格，不達目的不罷手，未必不會將寧思思推出去當犧牲品。

    蕭亦寒自然也是考慮到這裏，所以纔不讓寧思思說話。

    可是，以秦淮的心計，經過剛纔那一段插曲，他已經有所疑慮寧思思了。

    秦淮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摩擦著，這已經形成了他思考的一種習慣。

    他開口說道：“難得都聚在一起，我請你們吃頓飯吧。”

    又吃飯？寧思思渾身打了個激靈，和這麼多討厭鬼在一起吃飯，她的胃口都要倒乾淨了。

    寧思思纔要開口拒絕，就聽到秦淮說道：“寧小姐，務必賞臉。”

    “……”

    寧思思有一種預感，秦淮這一次請客，就是衝着她去的。

    書房的氣氛第一次這麼凝重，秦淮已經抽出了一根菸放在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