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思的意識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溫子言已經推門離開了。

    房間裡依舊昏暗，外面的陽光透過窗簾，只能散發出微弱的光線。

    寧思思正躺在沙發上，剛纔發生了什麼，一概不記得了。

    寧思思覺得情緒低迷，腦子裏木木的，隱約有什麼要凸出來，卻怎麼也想不到即將要發生什麼。

    只是溫子言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變得越來越清晰。

    恐懼……黑暗……痛楚，最後一個詞，叫做孤獨。

    程燁硬撐著身子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蕭亦寒的家裏。

    書房傳來了秦淮和霍餘生的聲音，程燁一步一步的朝那邊走，他頹廢著，一張臉上盡是萎靡不振，鬍子也不修剪，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煙味兒。

    霍餘生原本要說的話停住了，面對程燁，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沉著：“程隊長，你的職位……”

    程燁有氣無力的抬起了一隻手，坐在了沙發上，喝下了一大杯冰水：“不用叫我什麼程隊長，在停職期間，我什麼都幹不了。”

    霍餘生蹙眉，程燁原本就有胃病，只是一直保養的不錯，可是因為夏暖的死，他這一個晚上就已經把啤酒喝的腸穿肚爛了。

    蕭亦寒語氣平淡的說：“程燁，去把身上洗乾淨再進來。”

    程燁抬眼，看著蕭亦寒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到現在他的腦子裏都跟蒙了一層霧一樣，程燁說：“蕭亦寒，我知道你擔心寧思思，可我現在……就是他媽一個廢人！”

    高光坐在了程燁的旁邊，這些日子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和親兄弟一樣了，高光語重心長的說：“程燁，如果你真的想要為夏醫生報仇，那就抓住溫子言，如果你真的有當人民警察的那一份自豪感，你更應該抓住溫子言。”

    程燁冷笑了一聲，說：“我是想要為夏暖報仇，可是你看看，我現在連警廳的大門都進不去了吧？我，曾經守護著的那些人，這個城市裏的老百姓，現在都戳著我的脊樑骨罵著我……我知道你們覺得我窩囊，可是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程燁的聲音越來越自嘲，過了一陣兒，蕭亦寒才站了起來，他走到了程燁的面前，毫無預兆的打了程燁一巴掌。

    這巴掌清脆響亮，讓程燁不免一怔。

    就連旁邊的高光都愣了，看蕭亦寒的神情都是驚愕的。

    蕭亦寒冷冷的說：“我想從前有人覺得你窩囊，夏暖不會，現在的你，她看到會怎麼想？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你程燁是一個窩囊廢，一個夏暖已經死了，我絕不會讓寧思思也搭進去。”

    周圍沒有人說話，整個書房寂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程燁從來沒料想這一巴掌能從蕭亦寒的手裏落到他的臉上。

    程燁突然想起來了，那是什麼時候來著？他和夏暖認識了沒多久，蕭亦寒助他破獲了一起殺人案，死者是一名男大學生，殺死這個男大學生的是一個被欺騙感情的女高中生，那個時候，屍體送到了法醫鑑定中心。

    其實案子已經被蕭亦寒破了，可是程式還是要走，他去拿檢查報告的時候，和夏暖閒聊了兩句。

    記得他說什麼來著……是了，他提到了他不如蕭亦寒聰明，脾氣暴躁不說，幹起事兒來還毛躁，如果沒有蕭亦寒這個神探在旁邊提點著，他可能什麼都幹不了。

    那個時候，夏暖只是笑了笑，說：“程隊長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毛毛躁躁，可是正直勇敢，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警察，所以我才能安心的住在這個城市，別人說你窩囊，那只是因為蕭亦寒太聰明的緣故，其實離遠了他們就會發現，你善良可靠，是一個爲了人民無私奉獻的好警察。”

    從那一刻開始，他才真正覺得，夏暖是他這輩子要追的女孩兒，是唯一的。

    蕭亦寒的確聰明，有蕭亦寒在，他一直都是陪襯，可是他從來沒有因此而心生不滿，而是每個案子過後，他都心生感激。

    所謂先天不足，後天就要勤奮努力，再強的人，如果沒有一顆正直善良的心，那也是禍害百姓的劊子手，再弱的人，如果有一顆正直善良的心，不管多少，他都能為百姓奉獻一切。

    他和夏暖確立關係的那一天，夏暖也是這麼說的。

    她喜歡的，一直都是他的無私奉獻，正直善良。

    可是現在的他，在挫折面前低了頭。

    蕭亦寒就這麼看著他，說：“程燁，你聽懂了嗎？”

    程燁坐在沙發上，握緊了拳頭，眼圈已經紅了，只是他強忍著不讓那一滴眼淚流下來，良久，他才說：“我去洗澡，回來的時候一起討論怎麼去救寧思思。”

    蕭亦寒點了點頭，直到程燁走了之後，秦淮才點了一根菸，說：“看來你很相信他。”

    “我從來都相信程燁，他不會這麼輕易低頭，也會很快從痛苦中走出來。”

    蕭亦寒看著程燁離開的背影，想起了很多以前他們在一起辦案的往事，他雖然平常不善表達，但是程燁的性格他非常瞭解。

    化悲憤為力量，總是有一股往前衝的蠻勁，一直保持著善心正直，程燁是一名當之無愧的好警察，只是人生總有挫折，至少現在，程燁已經挺過來了。

    霍餘生說：“還有一個禮拜，程隊長復職的事情我會去想辦法，眼前最大的阻礙是網上的輿論……”

    高光主動請纓說道：“組長，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

    蕭亦寒也很放心將這件事情交給高光，高光說道：“程燁復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昨天晚上我已經整理好了資料，準備做關於顧小川墜樓事情的真相澄清。”

    霍餘生點了點頭，說：“好。”

    蕭亦寒說道：“七天之後，城西孤兒院周邊的部署就要麻煩重案組的各位了。”

    霍餘生說道：“我這就去安排，大概佈置警力，溫子言是重犯，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槍擊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