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著，這裏距離常安大學其實不算太遠，以至於十來分鐘就到了地方，寧思思下了車，外面的寒風嗖嗖的，讓人不禁生出冷意。

    如果不是有命案，程燁斷然不會那麼着急。

    常安大學，寧思思只來過一次，不過有高光在這裏做導航，他們比之前還有快速的找到圖書館。

    因為高光當年也是常安大學的知識分子。

    圖書館裏的血腥氣濃厚，程燁半蹲在地上，檢查著屍體周圍的痕跡，剩下的人都去搜羅現場，想要找出關鍵的線索。

    程燁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這事關警局的聲譽，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更何況死的，還是一個大學生，常安大學一向都是高府邸，裡面的學生也都是社會棟樑，就這麼出了命案，這要是讓她的父母知道了，那該有多痛心？

    寧思思湊在了程燁的身邊，要了一個塑膠手套，她雖然沒有老爸那樣有本事，但是跟在她老爸的身邊也算是耳濡目染，死者的形態詭異，是被人從背後勒殺，脖子上的傷口並不細，圍繞在脖子的周邊都是淤青，甚至泛着紫色。

    程燁說：“死者安瑤，女，今年二十一歲，大三，死於窒息，指甲內有少許的面板纖維，腳跟處有擦傷，臉頰被毀，頭部遭到重擊，初步判定，這不是第一現場。”

    寧思思問：“腳跟處有擦傷？”

    程燁點了點頭，說：“大概是兇手移動屍體的時候，將屍體拖拽，導致腳跟處擦傷。”

    蕭亦寒環視著四周，說：“案發時間能夠確定嗎？”

    程燁說：“目前不能確定，要麻煩溫法醫。”

    “溫法醫還沒來？”

    “剛剛通知過了，應該很快就過來。”

    寧思思低頭看著安瑤已經被毀容的臉，安瑤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只是瞳孔灰暗，已經沒有了生氣。

    她穿著一身冬天的衣裳，外面的棉服已經髒了，大概是被兇手移動的時候沾上了些許泥土，如果單單說長相的話，安瑤被毀容前應該是很好看的女孩子，尤其是一頭漂亮的長髮，寧思思有些惋惜。

    回國這麼幾個月，就已經目睹了這麼多的生死，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怕，可是她卻不怕，她想做的是從前一直覺得有趣的事情，可是現在她覺得，偵探遊戲不是有趣，是她當時的無知，所有的推理都和人命息息相關。

    不能拿人的性命做賭注，也不能拿人的性命開玩笑。

    即便是對著範木陽和孟啟興那樣的人，警察都沒有下死手，為的大概是一個公平的審判。

    溫子言來的還算是迅速，法醫鑑定中心的車已經在圖書館外停下了，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的動靜都太大了。

    寧思思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對方真的是對警方進行挑釁和算計，那麼他們在處理案件的同時，還要提防暗箭，在這個網路發達的時代，警方很容易受到被動。

    溫子言已經快步走了進來，緊跟著溫子言的是夏暖，然後就是幾個醫務人員，擔架已經到了，蕭亦寒說道：“事不宜遲，辛苦溫醫生加個班。”

    溫子言戴著口罩，臉上如以往一樣平靜：“放心吧。”

    就在溫子言準備指揮醫務人員去抬屍體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叫聲。

    “安瑤！瑤瑤！”

    那聲音顫抖，帶著些許的尖銳，寧思思一聽，就能知道來的是一個已經更年期的中年婦女。

    “讓我進去！我是安瑤的媽！你們都給我讓……”

    程燁難得冷靜的說：“讓她進來。”

    寧思思還從沒聽到程燁用這種聲音說話，倒像是習以為常一樣。

    或許生離死別太多，程燁也已經學會了怎麼去安慰家屬。

    高光仔細看了看，便說道：“這是安主任？”

    程燁問：“安主任？你是這兒的老師？”

    安主任並沒有理會高光和程燁的話，而是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安瑤的屍體面前，撥開了一眾醫護人員。

    “瑤瑤！我的瑤瑤……”

    霍餘生眼見安主任就要抱住屍體，立刻喊道：“拉開，不能觸碰屍體！”

    “是！組長！”

    安主任被高光拉開，那雙眼睛中滿是悲痛，幾乎不受控制的抓住了高光的衣領，像是一個咆哮的瘋婦：“我的女兒！為什麼我的女兒會死！這到底是為什麼！我的女兒……我的……”

    瑤瑤這兩個字沒能說出口，安主任只覺得頭暈目眩，腦子裏缺氧，已經倒在了地上。

    高光從前和安主任也算是有師生情分，當下就說：“我去扶安主任下去。”

    霍餘生點了點頭，高光連忙讓人一起將安主任帶到了圖書館外的椅子上。

    蕭亦寒說：“溫醫生。”

    溫子言對身邊的人說：“將死者抬上去。”

    沒有了安主任的阻撓，安瑤的屍體已經被法醫鑑定中心的人抬走。

    溫子言準備離開的時候，腳步頓了頓，說：“蕭先生大概什麼時候來取報告？”

    蕭亦寒說：“溫醫生什麼時候可以檢驗完，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

    “好。”

    溫子言的目光落在了寧思思的身上，語氣略微溫和的說：“天氣冷了，多穿衣服。”

    這句話落在了霍餘生和蕭亦寒的耳朵裡，都覺得十分多餘。

    溫子言在寧思思的眼裏一直都是這麼體貼的人，所以寧思思也沒有覺得那裏不對勁，笑著應下了。

    蕭亦寒問：“幾點發現死者的？”

    程燁說：“八點整，這個時候圖書館已經沒有人了。”

    寧思思不太理解的問：“八點就已經沒有人了？”

    程燁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的謠言，再加上八點的時候正好是學校圖書館閉館的時間，所以沒有什麼人來，這纔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這倒也是合情合理，寧思思說：“那第一發現人應該最可疑吧。”

    “第一發現人是來閉館的老師，七點三十分的時候她去吃飯，臨近八點的時候到這裏來關燈斷電，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