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了。”

    “來了多少？”

    “一共帶來了十隻大軍，大概共一萬人。”

    塔亞納裡點點頭，用粗糙的舌頭舔著長牙，說：“比我料想的要多。”

    “他們全都來了，這沒關係。”

    “幾百年了！這麼多日子，發生了太多腥風血雨，太多肆虐的仇恨在這片大地蔓延，太多止不住的戰爭。我們之間可以和平相處的想法早就被他們看作天真的幻想，並深惡痛絕。”

    麥莉莎聽這話，對這愚蠢的行為搖了搖頭說：“這場無盡的戰爭已經帶走太多太多的生命，你們因為自相殘殺而導致的死亡，比葬送在虛空的人還要多得多。你們阻止了虛空的侵襲，卻又將人民送入比虛空更可怕的深淵。”

    她輕率的語氣夾雜著指責，但是，畢竟她說的沒錯。

    他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史無前例召集了自己的同族嗎？

    這樣的事不能在發生了。

    “從阿茲爾隕落那一刻開始，就預示了這場戰爭，太陽血脈之間的戰爭無可避免。”他站起來，收起卷軸，也從古代歷史的沉思中走出來：“沒有恕瑞瑪皇族的領到，我們的野心都太多龐大，群龍無首，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擔任領袖。我們不在關心未來，沒有對以後的願景，變成了散兵遊勇，殘兵敗將，沒有辦法實現任何目標。”

    麥莉莎輕笑一聲：“就此看來，你們和凡人之間的差別也沒有你們想象那麼大。”

    從麥莉莎出現開始，語氣中就不缺奚落，如果以前有人膽敢說出這樣的想法，一定會被他毫不猶豫殺掉。但是麥莉莎說的沒有錯，他們給世界帶來了無休止的戰爭，和大規模有組織的屠殺。

    他說：“是的，我們也是從凡人來的。”

    塔亞納裡不記得麥莉莎什麼時候開始侍奉自己的了。凡人的壽命是那麼微小，轉瞬即逝，總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死了這一任，變成下一任。可是，麥莉莎比其它任何人都更加因他關注。一部分是他桀驁不馴的天性，雖然這在背後還隱藏著很多。

    她一個是神奇的人，對凡人的心智有根本性的洞察，這是他們和他們族群都缺少的東西，因為他們早已將人性拋棄，去換取更強大的力量。

    塔亞納裡最後一次用人類的形態行走在恕瑞瑪大地上已經是很久遠的時候了，久遠到他根本都不記得。現在，他已經不記得身為人類的感覺，也失去了時間流逝匆匆，生命曇花一現的感覺。太陽圓盤引出的古老魔法已經將他重鑄，他脆弱拙劣的凡人身軀被精工淬鍊成堅不可摧的天神之軀。

    雖然這是有瑕疵的，殘缺的天神，但是其中蘊含的神格是不折不扣的。

    他身披著青銅戰甲，這戰甲足足能壓垮十名大漢。他的外形如同一隻龐大的獵豹，但是以前矯健的身軀已經被戰爭呀彎了腰，可是依舊壯碩魁梧。他上身的短毛曾經烏黑油亮，但鼻尖和雙手的毛髮都已經泛白，這已經是他盡全力給自己重塑的身姿了。

    他曾經是偉大的天神戰士，光榮的飛昇者，塔亞納裡的凝視曾讓一整支軍隊都膽戰心驚，但是現在，如今的他一隻眼睛像是開裂的紅寶石，另一隻琥珀色的眼睛縱橫著傷疤，眼角泌出絕望顏色的眥垢。

    他的脊背再也無法挺直，那是在可哈麗河之戰中的一記巨斧揮砍，嚴重的損傷即使是他熊熊燃燒的回覆能力也無法完全修復。

    塔亞納裡從桌子上提起一柄武器，這是一柄巨大的四刃兵器，叫做哈麗卡爾。就算是塔亞納裡握著這樣的武器，也被這完美的奪命利刃而震驚。這原本是所有天神戰士首領，女武皇瑟塔卡的武器。而現在，女武皇早就成為久遠的記憶，然而這把哈麗卡爾依舊承載著厚重的期望。他嘆了一口氣，將它扛在肩甲上，踉蹌地走向麥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