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和格雷福斯被套上沉重的生鐵手銬，如同海獸的牙口，緊緊咬住兩人的手腕。崔斯特很識相，他知道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也就隨鐵鉤幫幫眾擺弄。

    然而格雷福斯卻不是那麼輕易聽話的主，一般來說這叫桀驁，但是現在這個處境，明顯是自討苦吃。架著格雷福斯的壯漢重重給了他一拳，格雷福斯一頭栽在冥淵號的甲板上。

    崔斯特長嘆一口氣從他身邊走過，心想，這個傻大個從來就不懂的適可而止，這也就罷了，還不聽其他人的話算了算了，活該捱揍，揍死也好，跟我無關。

    “再來啊！”格雷福斯大著舌頭說：“你小子會揍人嗎？”

    緊接著，崔斯特簡直不想看了，他們把格雷福斯當作沙袋一樣打來打去，崔斯特真為這些人的手腕感到惋惜，肯定很疼。可是這樣格雷福斯還不服軟，他被按在甲板上跪著，吐出碎牙和一口血說：“小崽子們，我老媽都比你們有力氣，而且她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崔斯特感到頭大，心想，跟這樣的夥伴公事，遲早會落到現在這樣的處境。這個蠢才就不知道安靜點，那樣可以少受點罪！

    鐵鉤幫幫眾準備拉開架勢，再給格雷福斯好好揍一頓，讓他閉上嘴。然而他們剛要開始，普朗克叫住了他們：“行了！退下吧！”

    普朗克走到崔斯特，盯著他，說：“如果你的腦子再靈光一點，以前就會有機會給我幹活。可是現在不太可能了。”

    他站起來，背過身去，留下紅色大氅的影子。

    “我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也並不會強迫別人在我面前卑躬屈膝。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尊重。可是你們倆，不光一點基礎的尊重都不給，還敢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不可原諒。”

    鐵鉤幫的人聽到普朗克這句話，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野狗。不過崔斯特還是一臉釋然，格雷福斯依舊一副不會求饒的樣子。

    格雷福斯叫住普朗克，朝崔斯特的方向努了努嘴：“嗨，老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是幫個忙，先宰了這個傢伙。”

    普朗克嗤笑一聲。

    他對一個船員點點頭，那小子立刻會意，跑到一邊，敲響了船上的鐘。不一會兒，城裏的十幾口鐘依次應聲響起。醉漢、水手、商販……許多人被騷動吸引，涌到大街上。這是要殺雞給猴看呢。

    普朗克慣用的套路，公開處刑，以儆效尤。

    普朗克振臂高呼：“全城人都在看著你們倆，是時候了。把死神之女帶上來！”

    船上船下一陣歡呼，嘍囉們跺得甲板隆隆作響，一門年代久遠的火炮從船艙被推了出來。這門火炮雖然炮身上長滿了銅綠，可它確實是一個美人。

    可是崔斯特已經對怎麼處死自己不感興趣了。他垂著腦袋，悶聲不吭，眼神迷離。這些海盜把他的卡牌和格雷福斯的命運都給搶走了，就連崔斯特那頂花裏胡哨的帽子也不見了。

    格雷福斯看著崔斯特，他認識他這麼多年，崔斯特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但是這次他知道，崔斯特束手無策了，玩弄命運的人終於被命運安排得死死。

    他想擠出笑容來嘲諷崔斯特，可是他發現自己辦不到，於是他吼道：“你這是完全是活該，狗雜種！”

    崔斯特抬起頭看向格雷福斯，眼中有些許的憤怒，但更多的都是悲哀。他輕聲說：“我也不希望這樣。”

    格雷福斯不依不饒說：“那你希望咋樣？自己順利逃脫，把我丟在這裏，就跟上一次一樣？你這個該死的雜種！”

    崔斯特長嘆一口氣說：“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馬爾科姆，你贏了。是的，是我的錯，我當時不應該丟下你一走了之。我們兩當時就該一起死在哪兒，也不會有今天的事。”

    聽到崔斯特這樣說，格雷福斯有點語塞。那是懺悔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於是他再叫起來：“而且你還把我丟在監獄，隨我在哪裏爛掉，自己跑去花天酒地！”

    可是這句打擊到了崔斯特，他衝着格雷福斯一陣怒罵：“我和我的人想把你弄出來，就爲了救你，結果他們全死了！柯特、瓦拉赫，還有布里克，你還記得他們嗎？一個不剩，全都死了！全是爲了救你！你這個豬頭！”

    “但你還活著。你想過為什麼嗎？因為你就是個懦夫，沒錯，對，你就算有再漂亮的藉口也沒用。”

    格雷福斯這句話深深打擊了崔斯特，崔斯特不再辯解，最後一絲鬥志消散殆盡，他的肩膀無力垮下去，悶著頭，又開始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