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秦前腳剛走，江淮生後腳便拿著信往內屋去。他不知動了那兒，書架旁突然開了道暗門。

    進了暗門，是一個與外間擺設無甚差別的書房。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這屋裏放著的醫書，大多都是原本，珍貴異常。在旁人眼中或許沒價值，但在行醫之人的眼中，這書房無異於是一個寶庫。

    江淮生從屋角擺著的花瓶中摸出一張紙來，又拆了那信封。

    未拆開前看著彎彎繞繞的，拆開後果真是一幅地圖。

    這便是君臨佑心心念唸的，前朝地宮的地圖了。

    江淮生把信封上的地圖和那張紙上畫的做對比，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確認兩幅地圖確是一模一樣的，方纔舒了口氣。

    那張紙上的，是晚秋畫的。在莊雲木的信前面到。

    莊雲木回鳳沂之前，江淮生暗囑她，不管找沒找到地圖，一定要讓晚秋放出沒有找到地圖的假訊息來，傳回無稽臺。這事不能讓晚秋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洩露。

    真的訊息，由她自己親自安排傳回。

    而對晚秋，他也囑咐道，他不相信莊雲木，要晚秋務必探得真的訊息，瞞著莊雲木送回。

    他本擔心著，兩張地圖會不一樣，或者晚秋沒本事，根本探不到什麼訊息。現下看來，這兩人都對他忠心得很。

    他握著地圖的手激動得有些微微顫抖。

    前朝地宮，人人對它裡頭藏著的財富趨之若鶩，哪會有人知道，它還藏著更令人著迷的東西。天下醫者，無一人不向往的東西。

    江淮生把信紙夾到桌上放著的一本調香譜裡。

    調香譜的封面，蓋著主人的印璽。卻不是江淮生，而是子苓。這本書是子苓的。

    “子苓，我就沒見過像你這般刁鑽的醫者，調香譜這樣的奇書，本該好好珍惜，你卻不知從哪兒胡聽來一套悟書的方法，看一頁撕一頁，好好的書，被你撕得不成樣子。”

    江淮生搖頭嘆氣。

    想起莊雲木也是那副德行，小時候一不高興便四處找書來撕。

    回去時，雲秦沒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繞了另一條路。

    無稽臺下築高臺，囚女不知哀。日出歌高起，日落舞又來。最是漠北荒涼處，囚女不知何處來？

    無稽臺斷崖之下，還有一座高臺。天虞國國內犯了錯遭流放的高官，幾乎都會被遣至此處，一生再無迴轉。

    那高臺只一根柱子立著，無梯，無門。臺上是修建得無比華麗的屋宇，住著個整日歌唱跳舞的女子，臺下則是靠著臺子遮風擋雨的罪人。白日做工修葺城牆，晚上就歇在這臺下。

    這臺子不知是何時修的，雲秦只知，他初來漠北時，這臺子就在了。輪到他巡查之時，經過這兒，總能聽到女子的歌聲。

    初時聲音青澀，到如今，這歌聲已有幾分滄桑了。

    雲秦是不忍心騎小滿的，由著它跟在身後。小滿雖不是老馬，來往這若許次，也識得路了，它知曉這不是回逾城最近的路，有些不滿。一路打著響鼻哼哼唧唧的。